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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邯郸,之前看到的祥和景象竟然全变了样,感觉所有角落都蒙上了灰色。

他在我身后轻声说道:“此战之后,我便娶你,可好?”

“将军,我只不过是一平民之女,配不上将军。”他原来对我是真动了情。

“洛姑娘,我夫人很早时就离开了,若你愿意嫁我,我之后只相守于你一人,再也不娶。”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春风一般。

“将军之前可也是这样对你夫人说的?”我想方设法拖延一些时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她只不过是夫妻之名,并未对她说过。”

我该怎么回答他呢,我该回答他,你等不到这天了,还是说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内心突然生出对自己的恶心。

“将军,到宫外了,我在外面等你。”我只能转移话题,除此之外我给不了任何回答。

突然一人出现在我身后,小声地说:“洛夫人,跟我走一趟吧。失礼了。”

我知道,姚贾来了。眼睛垂着,有些不忍,犹豫了几秒还是去了。赵国必灭。

我被押到了郭开那里。等了一会儿,些许是下朝了,他终于来了。

那将军估计也下朝了,他看到我不在了会不会很紧张。

“你,不是李将军的人吗?”他仔细看了看我。

“郭大人,我刚绑过来此女,你何不问问她那件事?”姚贾在旁边暗示着他。

郭开走了过来,打量了我一眼问:“丫头,李将军确有投秦的意向吗?”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张开了嘴,声音却有些发不出,只愣了一秒,不能犹豫,犹豫就会败北。

我装作一副被发现的惊恐,结巴地回答:“郭大人怎么知......李将军绝无此意。还望郭大人明查。”

我开始发抖地行了礼,装作特别害怕的样子,又回答道:“李......李将军怎么会有此意,他......他一向对赵国忠心耿耿。”

我的结巴加深了他的嫌疑,他思考了一阵,姚贾又说了几句,便让我退下了。

其实我也不是有意结巴的,面对这种场景我真的有些说不出。

一方面,我不想说假话害他,一方面若不说假话,那攻赵之事只能拖延。

姚贾的话术真心厉害,我若是郭开都会信他三分,令我十分敬佩。

我走出府外,一种无奈与愧疚油然而生,我现在甚至都怕见到他。

这种感觉在不断地把我拉向深渊。

我走在这陌生的邯郸里,内心的罪恶感达到顶峰,深深地攫住了我,让我寸步难移。

我只是单纯想见他一面,怎么会如此?是我亲手害了他,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或许,是他给我的关爱让我忘记了这一切,这些天过得过于幸福了,我都忘记了我的使命,我都忘记我是秦人了,他注定要被我害死的。我为何还要如此对他?

怕什么来什么,他抓住了我,着急地问道:“你去哪里了?!”

他焦急地抱了过来,他有些喘气:“你没事就好。”

他抱得很死,一只手环着我的腰,一只手抱着我的脑袋。

就抱了一秒他就松开了。

求求你,不要对我那么好,求求你,不要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和我说话,求求你,你恨我吧。

我疲惫地笑了笑:“没事,我,只是想在邯郸走走,上次都没好好逛过。”

这句可能是我在他面前说的为数不多的真话。

“我陪你吧。”我和他走在这邯郸的大道上,隔了一定距离。

他貌似看中了什么,停了下来,又向我走来,柔声说道:“洛姑娘,这玉笄好看。”

我低头看了过去,瞬间觉得这簪子长的很眼熟,款式和我在现世拿到的一样,和阿政送我的也是一样的,只是材质都略微有区别。

他笑着给我戴上了。

我没忍住哭了出来:“怎么了?不喜欢吗?”

我猛地擦了擦眼泪,忍住悲伤:“没有,很喜欢。我很喜欢。将军送的我都喜欢。”

我有些心虚地看着他,挤出了一个微笑。

“那便好。”

“我送你回客栈吧。”我在他旁边,只会越来越愧疚和心虚。

他点了点头。

过了一些天,他正准备带着军队奔赴前线,赵王召见了他,换帅,赐自尽。

我在宫外等着他,因为我的使命完成了,马上准备回秦了,想最后和他告个别。

他看到了我,又露出了温柔的笑。

“将军,这是,我最后一次等你了。”我平静地说了出来,压抑着我的悲痛欲绝。

“你,是秦国派来的?”他依旧笑着。

他猜出来了?什么时候猜出来的?那他为何还留着我。

“王翦将军和我交战过许多次,有次我们军粮匮乏时,他还给我们送了很多,是位很好的将军,上次你被他掳了过去,我就发现你长得很像他。”他像讲故事一样,仿佛他有很多时间,慢慢地讲着。

我点了点头:“是,他是我父亲。而我,是秦王的夫人。”

我冷冰冰地直视他的眼睛。

对,我是他的人,我是故意来骗你的,所以请务必恨我,或者给我一拳也好。

“秦王是位很好的王,你既已被诬陷,不如来我们秦国吧,他一定愿意纳你为将军,和他一起,歼灭六国统一天下,如何?”李牧之才不能堙灭,我想最后挣扎一下,然后减轻一点我的负罪感。

“夫人,对不起,我生是赵国人,死是赵国人。”

基本上历代将军基本都忠国忠君,铁骨铮铮。我不可能劝得动。

“可是赵王真的值得你托付吗?”我还是有些不死心。

“那秦王呢?”他毅然决然地反问道。

“秦王绝对是一位明君,他求贤若渴,知人善用,他值得所有人托付。”我的眼前仿佛浮现了他的样子,笑着看着李牧。

“那又如何,我既身为赵人,那我认定的只有一个王,那就是赵王。”他语气未曾变过,依旧强硬,“看得出,夫人很爱那位秦王。”

他弯着眼,柔和地看着我:“夫人要回秦了吧。”

“那匹马。”他笑了笑,“它刚随我征战几年,便让它跟着你安享天年吧,就当,我陪着你了。”

不要,你为什么还对我那么好?我已经觉得有些窒息了。

“你为什么不恨我?我明明是故意接近你,故意讨好你,你应当恨我才是。”泪水又一次模糊了我的眼,咬着牙。

他走了过来。

“洛姑娘。”

他似乎有很多想说的,伏在我的耳旁,轻言道:“我怎会恨你呢?”

他给了我一个深深的拥抱,似乎想把我嵌入他的身体,又松了手,叮嘱着:“好好活着。”

我崇敬地说:“李将军,我一直都很敬佩你。”

“除了敬佩呢?”他似乎有些失望。

“还有尊重。”我知道他想要什么回答,但我的确从未对他有过男女之爱。我一直觉得他对我像父亲对女儿。

他松了手,眼里是满满的不舍。应该是对这片他爱的国土吧。

“将军大人请放心,他们之后再也不会经历战乱了。”

他有些欣慰地笑了笑,点点头。

“早些回去吧。”他把他的马牵了过来,“恭送夫人。”

他朝我行了礼。

还没上马,他就叫住了我,却又什么也没说。

“谢将军。将军真不愿与我一起回秦吗?”我再次邀请他,他摇了摇头。

我骑上了他的马,走了几步,我转头看了眼他,发现他一直在望着我离去的方向,我立马转回了头,随即骑着马回了秦国。

来不及沉浸在罪恶感里,我马上又要回去面对他了。

回去之后,该说些什么?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毕竟不能失信于他,否则我只有死路一条。

我把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偷偷摸摸藏了起来,进了宫,竟有些陌生,突然有些怀念在军营的生活。

走了进去,见到了那个令我牵肠挂肚的男人。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是有些愤怒,以及像是许久没睡好的疲惫。

“臣妾参见王上。”我感觉到他有些恶狠狠的目光在灼烧着我。

现在心里不仅有满满的罪恶感还有深深的恐惧。

“寡人还以为,你要和他殉情。”他一开口我就被这落差感击败了。

那边是温柔似水,这边是冷若冰霜。

“臣妾还有朝思暮想的人在秦国,臣妾不敢。”我把那一匣子东西递了上去,“这是李将军赠与臣妾之物,现交与王上处理。”

他接了过去,翻了翻,冷笑了一声:“寡人还以为是什么珍奇宝贝,就这些,你自己留着吧。”

他啪地一声扔到了我面前,冷嘲道:“这位李将军倒是有些意思,迎战我们大秦,竟还有空给你带这些。”

突然外来传来前线战报,李牧自尽了。

将军,我对不起你。

我的眼泪瞬间奔涌而出,完全控制不住,我有些发抖,是悲伤吗,亦或是愧疚?

我颤颤巍巍地把散出来的东西收进匣子,再将匣子收好。

就当留作纪念吧。

他的手猛地扼住我的下巴,我被迫仰头看着他,又惊恐地转过脸,泪水从眼角滑落,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哭什么?!”他仿佛更生气了,“你不会,动情了吧。”

“臣......臣妾只是惋惜李牧将军,他驻守边界多年,匈奴未曾侵犯赵国,若以后王上一统天下,匈奴之乱必须考虑。”

他稍微松了松手。

“臣妾已劝过将军,可是他宁死不屈。对不起王上,臣妾已尽力。”我生平第一次被他的威严吓住了,重重地深呼吸,“臣妾不会动情,臣妾,只倾情于王上。”

他抹去了我眼角的泪,在我耳边轻语,似:是恐吓“你只能为寡人哭,其他人,不值得。”

我见他的时候,脑子每次都必须转得更快,生怕说出一句话得罪了他。

“臣妾不愿为王上哭,只愿为王上笑。”他冷哼了一声,松开了我,下巴仍然有些痛。

良久,他一言不发,只是转身背对着我。

“寡人今晚去你那里。”他没看我一眼,直往门外走。

“是。”我起身跟在他身后,他突然在门口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拴在外面的马,正准备走过去。

这马性子刚烈,万一冲撞了他,我的性命更是难保。

我正欲抢先一步,却发现那马对他甚是温顺。他摸了摸马的鬃毛。

“是匹好马。”他看向马背上的双人马鞍,瞬间陷入了沉默。

“此马性子刚烈,臣妾刚见时,还冲撞了臣妾,初见王上却是温顺,看来连马都知道王上气宇不凡。”

“这马是李将军的?”他穷追不舍地追问。

“臣妾临走前,他送我的。此马追随他出生入死,想让其安享天年。”我感觉他貌似知道些什么,所以不能说谎,否则一步错,步步错。

他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开始往回走。

牵着马,我们俩一前一后地走着。回到我宫里,貌似也没啥变化。

扶苏还在学习,一旁是有些困意的子衿在陪着他,高也很努力,子佩则是在安顿好阴嫚后,和小木子在打扫宫内外。

她们行完礼后,就退下了。只剩下我和他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宫殿。

“怎么?不和寡人讲讲你在赵国的故事?”他似乎是在下命令。

你是想听在营帐里他差点吻了我,还是想听我被他单手抱了回去,亦或是他在即将被赐自尽的时候向我求婚。

“王上,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睡吧。”我收拾了下床铺,想早些结束这个话题。

他把脸侧向一边不看我。

他依旧躺在里侧,我躺在外侧,不过这次是他朝着我睡,我朝着外面。

闭上了眼,果然,梦到了他。

他还是那顶天立地,临危不惧的姿态。

将军!

将军,对不起。求求你,怨我吧,恨我吧。

他缓缓张口。

我不会怨你更不会恨你,我要你一辈子记得我,我要你一辈子都因我的死而愧疚,我要你一辈子都因我的情而罪恶。

他似乎变成了一个囚笼困住了我,囚笼之外是嬴政的身影,虚无缥缈。

我安慰着自己,这是既定历史,没有我,他也会死。可是那段时光是真实存在的啊。让我如何忘记?

对不起将军,我只爱秦王一人,所以,求求你,恨我吧。

你既不入秦,那你我注定殊途。

我颤抖地拿起秦王递过来的剑挥了过去,破开了笼子,嬴政的身影逐渐清晰,似乎是在微笑。

我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滩血红,我手上的剑不见了,我的手在滴血,转身,闭上眼,深呼吸,跑向了阿政的方向,抱了过去,他一只手环着腰,另一只手摸着我的脑袋。

似乎,罪恶感减轻了一点。

半夜惊醒,我发现枕头被眼泪打湿了,背后感到一阵温热,才发现他贴着我的背,抱着我。

我谨小慎微地转了过去,脑袋伏在他的胸口,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先听到了门外的声音,醒了过来,看着他还没醒,又有些不忍心,外面又来了声音,我这才往上蹭了蹭,趴在他耳边,小声地唤着:“王上,早安。”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了我,含糊地说道:“你继续睡会儿吧,昨晚睡得晚。”

“不了,臣妾陪王上起来。”我先是利索地穿上,再给他更衣。

毕竟一个多月没回宫,还有许多事情处理。

我先是去找了赵高,让他好好照顾这匹马,他顺道问了问我这一个月去了哪里,我告诉他,王上让我回家好好反思,现下才让我回来。

当然我是骗他的,毕竟这种事怎么能让其他人知道。

正准备回去就看到了胡美人在远处,不知道是不是刚来。

“嫔妾见过洛夫人。嫔妾许久没见过洛夫人,甚是想念。”她向我行礼道,但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带着不屑。

“哦?是吗?本宫还以为你很高兴呢。毕竟本宫离开后,王上就是你一个人的了。”我奉上一个假笑。

“洛夫人错了,就算洛夫人在宫里,大王也是嫔妾一人的。”她妩媚地笑着。

我懒得和她多说,让她先行退下。

我走的时候又不免得叮嘱了他几句,一定要照顾好这匹马。

“夫人,敢问这匹马是王上赠与的吗?臣看夫人甚是关心。”

“不是,是亲戚送的。”我开始胡编乱造,正准备将马交给他的时候,它开始狂躁起来,甚至比第一次见到我时还要厉害。

“赵大人你没事吧?”我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他,牵制住小牧。

“乖,听话。”我拍了拍马,抚慰着它,它这才慢慢静了下来。

赵高拍拍身上的灰,行了歉礼:“夫人,对不起,是臣无能。”

“罢了,那我还是自己养着吧。”我挥了挥手,“麻烦赵大人以后送些上好的马草来了。”

小牧貌似听得懂的话开心地蹭了蹭我。

“臣自当尽力,为夫人效劳。”他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目送着我离开。

“小牧啊小牧,你说你,小木子都动不得你,还有这个赵高,你也不喜欢,子衿子佩长那么好看你也不喜欢。”

我牵着马回了宫,扶苏跑来接过我的绳子,笑道:“母妃,让儿臣来吧。母妃出宫那么多天都瘦了,好好休息才是。”

这马怎么也让扶苏牵?倒是挺有趣。我笑着点了头回去了。

回去路上,我问了他最近的状况。虽然我当学生的时候挺不喜欢家长问我的成绩,可是当我真正当父母的时候,却还是先问起了他的学业,毕竟他以后的路很苦,如果能认真多学些,也能帮他父王分忧,这样他或许就能免受被流放之苦。

我知道,阿政没有过分对我,估计是有李斯帮忙,特意修书,明示结盟,他也深知我意,暗表同意。

之后我们常常保持通信,不得不感叹,跟聪明人交流就是轻松。

这几日,我常常待在小牧身边,和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最近发生了什么,偶尔也摸着他的鬃毛发呆。

这匹马仿佛真的听得懂人话,我说着难过的地方,它还会蹭我的脸,若是说了些高兴的事,它还会开心地叫两声。

或许,真的是将军在陪我吧。

过了几日,倒是把宫里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又交予了阿政。

“寡人倒是没看错人。你做得很好。”他看完了,点了点头。

“既是王上交与臣妾做的,臣妾自然得做好,让王上放心。”难得地看他露出一丝轻松的表情,我不免得也心情愉悦。

很快,就新的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