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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口镇

河口镇有居民数百户,是距离县城最近的一个镇子,数百户居民以杨姓和张姓为主,两家势均力敌,素来不和。

杨老爷和张老爷的不和渊源很深,已经传了多代人,具体是因为什么不和,已经没人知道了,反正数代人的恩怨加起来,已经数不清了。

但是再不和的两家,也有联手的时候,比如当官府施压的时候。

十几个捕快,几十个兵丁进驻河口镇的时候,杨老爷和张老爷就知道要联手了,哪怕是他们知道,税吏下乡,逼士绅催税,是把百姓和官府的矛盾推给了地主,可他们也要捏着鼻子认了,因为胳膊比不过大腿。

“张老爷,求求你了,家里就这么一点粮食了,可不能拿走啊,拿走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河口镇内,一户居民跪倒在张老爷面前,苦苦哀求,今年粮食减产,本就所剩无几,而秋税是连同丁口税等诸多税一起交的,要交税,他们家连一丁点粮食都不剩,甚至还不够,还要拿家里的鸡鸭之类的东西抵扣。

现在才十月,要到明年五月才有新粮下来,这大半年可怎么活啊,当真是把人往死里逼啊。

“张老三,种田纳税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你没看我家老爷也要交税吗,你凭什么不交·····”

张老爷没有开口,身边的管家已经发话了,没看见他们家也要交税吗?

当然,每个人的税是不一样的,张老爷家近千亩田地,而张老三只有五亩地,可张老爷交的税只有张老三的五六倍而已,大部分都是偷税漏税,而且税吏不敢对张老爷催税。

当地士绅老爷都不帮忙了,下乡的税吏自然是有恃无恐,十分凶悍的冲进张老三家里,把张老三家里的粮食全部带走,称过之后发觉不够,又把鸡鸭之类的东西拿走抵税,到最后,张老三家里已经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

税吏一家一家的催税,整个河口镇都在鸡飞狗跳,家家嚎哭。

河口镇外的山林中,吴泰一行人看见了大车小车往外拉粮食的捕快,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天助我也,被朝廷这么一逼税,清平县本地百姓也要卖儿卖女了,或许不用我们鼓动,他们都要造反了”

吴泰开口说道,他是大夏北境的人,大夏北境前几年就遭遇了这种事情,清平县这边,大旱才持续一年时间,之前百姓虽然困苦,但还没到卖儿卖女的地步,但是现在开始差不多了。

一旦百姓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也就意味着百姓彻底活不下去了,造反也随之而来了。

“吴泰,什么时候动手,不是说好今天就要动手的吗?”

吴泰身边一人开口说道,他们是白莲教支援的武者,白莲教在河东府的人马不多,主要是前些年行事失利,一下子死了太多了。

强行收服的本地武者又靠不住,所以白莲教很缺人手,他们在清平县已经数天时间了,急着要离开。

“原本是计划今天的,但是现在再等几天,等到清平县民怨汇聚的时候再来,到时候事半功倍”

吴泰摇摇头,清平县现在还在催税,正是酝酿民怨的时候,等到民怨沸腾的时候 ,到时候事半功倍,那些怨气极大的百姓会主动帮他们的。

······

七天后

清平县的秋税进入了尾声,河口镇的围墙口大开,大部分居民都外出寻找野菜,野果了,因为家中的粮食几乎都没有了。

“老爷,刚刚有一支箭射到了大门口,箭上带着这个”

张老爷正在听着新娶的第十八房小妾唱曲,就看见管家匆匆而来,手上拿着一支箭一封书信。

张老爷面露不悦,但还是拿过了书信,打开一看。

“噔”

看完书信,张老爷顿时就站起来了,面色大变。

“老爷,怎么了”

“把张锋叫回来,我们去一趟杨家”

张老爷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强作镇定的说道。

半个时辰之后,张家的护卫头目张锋回来了,带上了几个护卫,出门前往杨家。

可没走几步路,张老爷就看见了杨老爷也带着护卫急匆匆的往他家这边来,张老爷心中就暗道一声不好。

张老爷没多废话,带着杨老爷回到自己家里,进入书房,两人一对,都拿出了手上的书信。

“张兄,你怎么看”

“无风不起浪,流民快活不下去了,如今秋收结束,整个清平县,除了官仓之外,就只剩下我们这些士绅家里有粮,他们铤而走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怎么办,报官吗?”

“报,但是不能依靠官府,若是普通流民,他们还镇得住,可流民背后有白莲教,官府靠不住”

张老爷摇摇头,县衙那边的兵丁本就不多,而且腐化得极为厉害,一群饭桶,除了贪钱玩女人,什么也不会,张老爷太知道他们的成色了。

“张兄说得对,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杨兄,你我共同署名写一封信给县令老爷,然后再给其他镇子的老爷写信,前不久富平镇的陈老爷不是说要守望相助吗,这就是机会,另外,家里的丁壮全都集结起来”

张老爷逐渐冷静下来,做出了许多安排,这让杨老爷也慢慢的冷静下来了。

两人反应很快,各自派人去送信,等到夜幕降临,他们更是关闭了镇子大门,又开始发动百姓。

“都听着,老爷收到线报,镇外的流民今晚会洗劫我们河口镇,那些流民你们也知道,一旦冲进来,就会把你们的家抢光,把你们杀光······”

每家每户的丁壮都被集中起来,张老爷的管家在前面讲话,恐吓百姓,说是不挡住流民,流民就会杀进来,抢粮食抢女人。

然而这一次不管管家如何恐吓,人群的反应都极为冷淡,对于他们很多人来说,现在家里家徒四壁,耗子来了都会被饿死,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张老爷等人看见众人的反应,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数百丁壮不帮忙,就靠他们和杨老爷两家人,那怎么顶得住?

张老爷使个眼色,管家又立即说道“张老三,张铁头,张大头还有你,你,你们,你们别忘了,你们还欠着张老爷的钱呢,今晚和张老爷一起并肩作战,你们欠的钱可以免半年的利息钱,要不然现在就给张家还钱·····”

管家一通恐吓,人群有些躁动,被点到名字的人这才上前,在人群前面,有一大堆的武器,刀剑十几把,其余都是一些锄头之类的农家,甚至只是木棒。

“上围墙,上围墙”

管家大声的呼和,张家的护卫打手大呼小叫的带着丁壮上围墙。

“好像,张老爷一家死绝了,也不用还钱了”

上围墙的途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声,这让很多人都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