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圣上病了......这可是真？”
雀儿回想的思绪被她这声惊呼忽而打断，一时神色怔忡地点点头，同时眼神带着疑问。
夏亦姝此时没心思理会雀儿的疑惑，因她心里正乱如柳絮。
雀儿身为平民百姓可能对朝堂政事之类不太敏感，但她不同。
她清楚地知道之后将会发生什么事，也知道朝堂此时虽看起来平静，但底下暗流涌动，已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而眼下圣上的病宛如一个信号，昭示着平静外衣下的暗流即将喷涌而出。
她猜测太子很有可能会利用圣上的病进行逼宫或是借此除去其余皇子。
所以一听到这消息，她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雀儿，这几日你跟哑婆两人都不要出门，我们就好好待在这屋子里，知道了吗？”
夏亦姝面色凝重，语气严肃对雀儿叮嘱道。
雀儿一时被她冷肃的神色唬住，只愣愣地点头，倒忘了问为什么。
见雀儿应下后，夏亦姝转而向哑婆和碧芜又叮嘱了一遍。
她们同样很惊讶，但碍于夏亦姝态度严肃，不欲多说，便依言应下，没有多问。
之后夏亦姝又问了碧芜家里的食材能维持几日，得知能坚持十日之久后，她便放下了心。
......
后来几日朝堂确如夏亦姝所预料的那般开始风云变幻。
虽圣上病了，朝暂时上不成，但奏折还是如雪花一般呈予御前。
先是太子一党的一个官员弹劾宸贵妃违背礼制在紫极宫留宿，此举立即招致了三皇子一党反驳。
两党官员互喷口水，还牵扯出太子往日做的不当之事。
当然太子一党的官员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依葫芦画瓢将三皇子做的跋扈之事搬于台前。
两方有前有后，你一来我一往，渐渐这场纷争变成两位皇子的揭丑之争。
然皇室之丑怎可光明正大暴露于众人之前。
有位官员意识到这一点后，连忙转开风向，将矛头指向对家，拼了劲往脑袋里搜刮对家的丑事。
后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调转火力，将唾沫星喷向对家。
于是这纷争又慢慢变成官员之间的揭丑之争。
甚至还有四皇子一党的官员在其中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将这浑水搅得越来越乱。
最后还是圣上撑着病体出马，大力严惩了双方闹得最凶的两位官员，将其革职贬至边疆。
此举堪称立竿见影，有这两人的下场近在眼前，其余官员立即闭口不言，安静如鹌鹑。
之后圣上又命宸贵妃不必再来紫极宫，让她呆在自己宫里闭门思过几天。
毕竟这场纷争一开始就是由宸贵妃违背礼制引起的，不处理源头也说不过去。
接着圣上还将太子和三皇子叫到跟前，厉言训斥了两人，具体是说两人未约束好自己的人。
不过听小道消息说，好像在呵斥两人时，圣上并未一视同仁，而对太子责斥得更为严厉。
其实仔细想来，这也正常，因两方纷争确实由太子一党的官员挑起，圣上训斥得严厉些也情有可原。
总而言之，在圣上雷厉风行的处置下，这起杂乱的纷争迅速消弭。
不过任谁都没想到这只是大乱之前的一场小戏。
许是之前强撑病体处置这些事，圣上的病愈发重了，迫不得已只能放下国事静心养病。
养病之时，圣上未见任何人，连宸贵妃也拒在门外。
一连几日，能入得了紫极宫的只有负责治病的太医和圣上身边的宦官。
所以除这些人，无人知道圣上的病情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渐渐某些朝中重臣开始忧心圣上的龙体，担心若是最坏的情况发生那会如何。
虽太子储君地位名正言顺，但他此时的势力还不足以压其余皇子一筹。
说不定登基都不一定顺利......
且不说这些，在众人皆为圣上的龙体担忧之时，圣上忽而又有了动静。
只见他命身边的宦官向后宫发出诏令，让宸贵妃，德妃，淑妃，殷贵人，楚才人等妃子依次来紫极宫服侍。
每人服侍一天，只宸贵妃可服侍两天。
此诏令一出，外朝的官员皆心中不解。
若是单独诏宸贵妃还好理解，毕竟圣上宠爱贵妃之事人尽皆知。
但，圣上却一下诏了好几位妃子，每位还只服侍一天。
虽贵妃被特许可以服侍两天，可这也很奇怪。
有人细心发现这几位妃子膝下都有子嗣，比如德妃是四皇子的母妃，淑妃是五公主的母妃......楚才人是七皇子的母妃......
不过虽看出这一点，但大家还是弄不清圣上的意图。
好在通过此举，紫极宫也向外透出一个重要的讯息——那就是圣上的病开始好转。
有了此消息，忧心国事的臣子们终于得以放下悬着的心。
这样又过了一两日，内外朝忽而开始隐秘流传一则极为不安的传言。
这传言说圣上诏这几位妃子来服侍主要是要掩饰其欲废太子而立三皇子的目的。
还说特意许宸贵妃服侍两天，也是为了给贵妃留一道旨意。
至于旨意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这传言如此大胆，竟敢私下论及太子的废立，若是被哪位掌权者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传言之人。
许是传言之人也明白此事厉害，只敢暗地在内朝说一说，未敢将此言论传出内朝。
但传言终究是传言，只要有一人还在谈论此事，那这最终还是要被其他人知道。
而这其他人最后也包括了太子......
太子是一个能力平庸的人，若他登基，且在位之时不作妖，那太子最终可能成为一个守成之君。
太子是皇后所出，也是圣上的嫡长子，在皇后去世一年前被封为太子。
本来圣上还想再等几年立太子，但皇后利用她的死让圣上提早立了太子。
于是太子从五岁被立为太子后，在这个位子上坐了三十多年。
但人有多少个三十年呢......
这三十多年的每一个光阴太子的心都紧绷成一条线，似乎有一股拉力在拉着他。
小时候，太子是在老师严厉的目光下坚持，长大后，是在父皇嫌弃的目光下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