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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众强敌天罗地网 孔宝玉插翅难逃

话说师爷一番话,把紫妍吓唬到了。她万万没想到,她日思夜想的情郎,才刚上山,就有人想赶他走。她愣道:“师爷何出此言?”

“道理简单!只是小人看大小姐情迷心窍。”师爷摇头道,“才想不到这点干系。”

“这个孔京,可不简单。早几月,小人我就听说,他在外地招兵买马,聚众造反,官府早就预计征讨。如今他流落到我处,本朝重臣天宝将军又折到他手中。朝廷知道了,绝不会善罢甘休,定然打着为将军复仇的名义,兴师动众,大动干戈,吾等危如累卵!”

紫妍一听,有理。顿时吓一跳,道,“那可如何是好?”

“倒不如现在将他一刀砍了,首级送到衙门,以示我等清白,也好讨点赏赐。大小姐宅心仁厚下不了手,将他绑了送去官府也行。”师爷建言道。

可如此狠手,紫妍如何下得去。她与情郎时隔十年再会,欢喜还来不及呢!于是摇头道,“他旧伤未愈,趁人之危非我所为。何况他手刃宇文奸贼,报我杀父之仇,有恩于我。此计休要再提,我就当没听过。”

师爷见她不允,摇头退下。大小姐如此反应,也在他预料之中,于是另有打算。其实早几日,他就私下遣人,快马将宇文成都身上那块御赐金牌送到周边官府,又书信一封说明缘由,以示清白。官老爷早就听闻天宝将军在自己辖地神秘失踪,如今一见金牌,才相信其人已陨,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宇文成都乃当朝重臣,他的父亲宇文化及更是贵为相国。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又怎是他这小小县官开罪得起的?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啥理由也不好使。他只得赶紧遣人,将金牌与将军噩耗如实上报朝廷。

这一番折腾,被县衙门口众多乡民看在眼里。天下第一的宇文成都死了!他折在一个无名反贼孔京手里!于是,这消息不翼而飞,数日间就传遍了方圆百里。

待到金牌送至京城,传闻倒是捷足先登。紫微城里,文武百官们早就知道了,宇文相国的宝贝儿子死了,于是也不如何惊讶。

“哟,看看这是啥物事!”紫微城乾阳殿上,隋炀帝端坐皇位。哦不,应该叫皇上才对。隋炀帝是庙号,他还在世时是不可能有这个名头的,这是常识。皇上把玩着下人呈上的御赐金牌,似笑非笑道。“横勇无敌,天下第一!这不是先皇的御笔么,相国大人可认得?”

台下一位头发花白,衣着华贵的老臣出列,恭恭敬敬地回道:

“禀圣上,为臣自然认得!这就是先皇御赐,吾儿成都片刻不离身的金牌!”

“那好,朕问你,朕的天宝将军呢?”皇上皱眉道,“前月,朕遣他去江南办事,如今许久未见,音讯渺无。”

“禀圣上,臣也许久不见吾儿,倍感思念。只是,坊间传闻,吾儿已遇害,尸首就埋在黎阳(括号 现今河南南部 反括号)附近的山上。”

“大胆!”皇上龙颜大怒,道,“天宝将军乃朕心腹干将,本朝重臣,何人对他下此毒手?!”

“禀圣上,据传是一帮名叫孔家军的反贼,为首是名为孔京的前朝余孽。”

“乱臣贼子!还是前朝余孽,当诛!”皇上怒道,“何人为朕征讨此贼,以慰天宝将军在天之灵?”

台下,百官骚动。只见一位武官装束的大臣出列,拱手道,“臣唐壁,愿为圣上效犬马之劳,反贼所在黎阳,离臣治下驻地也不远,就不劳其他大人舟车劳顿。”

“好!”皇上喜道,“朕封你作镇台大将军!早奏凯歌。”

“臣遵旨!”大臣拱手行礼,退下。

这唐壁,说起来也是一方大员,官拜济南府节度使,与北平王罗千岁有师徒关系。他回府后遣人一打探,得知黎阳这孔家军上了山,与盘踞巫王岗的响马混在一起,沆瀣一气,总数也不过数百上千人。

于是他嗤笑一声,乌合之众,杀鸡岂用牛刀?

升堂,他对手下众将官问道:“何人为我,奉旨出征平叛?”

“未将徕乎儿愿往!”堂上,一位肥头大耳的武将拱手道。

“徕将军么?领兵一万,速去速回!”唐壁点头允道。

就算对方不知使什么偷袭之类的下三滥招数,趁人不备,侥幸干掉了天宝将军。但是,终归是宵小响马,乌合之众。一万打数百,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十拿九稳?

唐壁这么想着,心里已然开始琢磨,等得胜回朝后,该找皇上要什么赏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在离巫王岗不知多少里外的深山岩洞里,一群衣着怪异的人士正聚会着。他们面上戴着诡异面具,看不见真实模样和表情。

洞中燃着一堆火,众人对着火一番喃喃祈祷,祷词不知所云,不像中原语言。火越烧越旺,众人的举动越发诡异,神似传闻中的邪教行事。

“教主有令!”祈祷完毕,中间一名主事的蒙面人朗声道,周围众人闻言,一齐跪拜在地。

“圣火永续,我主明裁!”

“教主夜观天象,见煞星陨落南方。又做占算,发现我教的宿敌魔王已经降世。如若放任不理,迟早为祸天下。幸好魔头重伤未愈,功力尚浅。教主即令我等速速将之诛杀,不得有误!”

“斩妖除魔,责无旁贷!”

众人闻言,一齐应道。声音极为整齐,十余人竟然作一人声,且反复复诵“斩妖除魔,责无旁贷!”这句,如同诵经一般,情景很是吓人。

再说巫王岗上,孔京在山寨里闲来无事,日日与紫妍打情骂俏。他在此地的消息传出后,孔家军的旧部纷纷寻来,一日数十人,渐渐聚集了一帮人马。当然,之前忽悠他作炮灰的翟让肯定不在其中。此君以为孔京早做了冤大头,被天下第一的宇文成都砍了,于是早就班师回朝,回到瓦岗寨继续做他的山大王去了。

当然,孔京也没有兴趣理睬翟让这个伪君子,他正与紫妍旧情复燃,打得火热。只可惜,他早就把当年家母亲口许下的婚约,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试问,宝二爷是何许人物?数年来,周围对他有意的女子,不要说足球队了,至少也能组一支合唱团。他怎么可能记得,十年前长辈定下的娃娃亲?于是当紫妍掏出那块定情信物通灵宝玉时,他只觉得有点尴尬,却未作多感想。

“当日我送哥哥的那只杜鹃,哥哥可还寻得?”紫妍问。

孔京一听,信口胡扯道,“大概是落在我家旧宅中,如今自然不在身上。待得他日回家,我定给妹妹寻回来。”其实那东西难看,早就不知被他扔到什么垃圾里,倒走了。就算现在给他回家,也绝对找不回来的。

数日间,他左思右想,又试验数次,都想不出,他之前看到的那些诡异大字是什么来历。孔京依稀记得,前世他加班之余,玩过一个着名游戏系列,俗称“魂系游戏”。这类游戏有个有趣设定,就是一旦联机,玩家可以用特定道具,看到周围场景里其他玩家留下的各种留言。这些留言五花八门,有的有助通关,譬如“注意!前面有火龙!”、“当心,下面有宝箱。”又或者纯属搞笑,譬如“前面很安全,我就死了八百次。”、“boSS虐我千百遍,我待boSS如初恋”,等等。由于魂系游戏玩家众多,世界各地都有,留言也不一定是汉字写的,外语也不少见。

如今不知为何,他竟然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亲眼见到类似游戏的留言。只是,明显别人看不见这些信息。莫非,这是摩墨斯之瞳为他揭示的隐藏情报?或许可以将这些怪信息理解为,天启。如果按之前看到的天启提示,他应该与紫妍成亲才对。可是,如何做?

孔京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没结过婚。打情骂俏他第一,真刀真枪反倒不会了。而且看那紫妍虽然面容娇俏,但身形孔武有力,貌似身手过人,又是响马堆里长大的,刀口舔血的事见多了。就算他想霸王硬上弓,估计人家用脚趾就能让他趴下唱《忐忑》,那是万万使不得的。

某日,月黑风高杀人夜,孔京闲来无事,在后院散步。他本来身体就没有大伤,只是在地底饿了七日,权当减肥。调养数日就好得差不多了,如今吃饱喝足,诗兴大发,吟道:

山林幽居 孔京

寻梅入山巅,兰香伴月圆。

闲居空竹苑,雏菊开满园。

“这诗嵌入四君子之字,甚是文雅,送给紫鹃妹妹正好。”宝二爷喃喃道,他平生酷爱写诗,只是水平相当普通,也就写个打油诗的程度。当然,古代文人墨客,纨绔公子,稍微懂点文化的,谁不会写诗?就跟现代人用手机拍照发个朋友圈一样,属于装比必备技能。谁敢说宝二爷不会写诗,《红楼梦》作者曹公的棺材板估计都要盖不住。堂堂一部《石头记》,哦不,《红楼梦》近百万字,是做什么吃的?

不知怎么的,数日以来,后院来人越来越少,以致人迹罕至。紫妍说是为他养伤,于是吩咐别人切勿叨扰。孔京不知道,其实这是师爷的计谋,故意支开行人,以便对他下手。

踱了不知多少步,忽然周围草丛呼啦啦一阵响,三个黑衣蒙面人蹿将出来,一言不发,手中明晃晃的短刀就往孔京胸前招呼。

“有刺客!”孔京心头一凛。如果他是其他爽文的主角,如今正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刻,只需神功轻运,正面硬扛,就能让刺客死上个八百次,还不带找零。可惜,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宝二爷,只会吟诗作对,打架是万万不会的。谁敢说宝二爷是武林高手,估计曹公的棺材板更要盖不住了。所以,这时他面前只有一个选择。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跑!

孔京转身就跑,可惜他不懂武,刚才刺客那一击,虽然给他险险避过要害,可也在胸前划破衣衫,露出老大个血口子。慌乱中,他也顾不上疼,脑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才不要死在这里!

昏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刺客毕竟也没金睛火眼,好几下出手都没有命中,令得他得以落跑。慌乱中,孔京一头闯进不远处一间亮灯的屋子。急中生智,他知道这时候跑回他住的屋,里面空无一人,毫无意义。他必须去找人求救才行!

只听“咚”一声响,逃命中也顾不得敲门了,他直接撞进屋内。好巧不巧,正巧撞见屋内的紫妍正在更衣。姑娘家闺房有插花,她刚好站在花丛中。危急关头,孔京只瞟了一眼,心里立刻感叹,好光景!所谓,满园春色关不住,景视看山不喜平。一身玉肤白胜雪,两点红梅待争春。

前世,他陪客户应酬,或者自己工作之余,也去过多次洗浴中心,见过上百位技师的美景,年纪从十几的到三十几的都有,也算是道中老手。但是,如此凹凸有致的丰腴酮体,他是平生头一次见。于是有点恍惚。

只可惜,命垂一线之际,他哪有心情慢慢欣赏。

紫妍见他无礼入室,正要发火,孔京一句“有刺客!”就吼了出来。

好个紫妍,反应极快,回手就抓件大衣披上遮羞,身形一动护住孔京,另一手运功,动作快得目不能视。只听“啪啪啪”几声脆响,也不知她出了几拳,一名刺客受伤倒地。另外两人见势不妙,却也不舍得放手,与紫妍缠斗起来。

这时,估计动静闹大了,住周围的响马们见有人劫寨,纷纷操家伙上来助拳。人越聚越多,刺客见形势不妙,低喝一声,“走!”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两人摸黑往寨外树林蹿去,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负伤倒地的刺客是女的,见孔京望向她,唾一口,道:“魔头,我定不会给你羞辱我!”这时,她脑中闪过各种焚化局不给过的不和谐镜头,越想越怕,于是一咬牙,一抹颈,死了。

紫妍见刺客死的死逃的逃,也不追赶,说一声,“没事,散了散了!”

吩咐手下把刺客尸首拖出去,又挥手驱散众人。待到众人散去,她仔细关好屋门,直勾勾地望着孔京问道:“你都看见了?”

孔京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啥,但这个傻还得装下,不然脸往哪搁?他厚起脸,道,“太黑,啥都没瞧见。”

紫妍撇嘴,作势要捶他,道:“我不管!反正都被你看光,我嫁不出去了,你得负责!”

孔京心想,你是七仙女么?虽然他很清楚元宇宙里21世纪的人不会这么干,但他毕竟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女子,或许她们果真古装剧中说的那样守身如玉?

不管如何,妹妹救了他命,好听话总得有的。“好好好,我负责!等到良辰吉日,就同妹妹拜堂成亲。”其实他心里有别的小九九。今天这刺客吓破了他胆,他知道,自己被不知什么狠人惦记上了,人很话不多,非要他性命不可。这次刺客没得手,下次就难说了。为了保命,他必须找个能打的家伙做保镖。而这个寨子里,最能打的人,莫过于眼前的紫妍。

所以,为了活命,他必须哄人家开心。紫妍当然不知道他打这主意,直勾勾望着他胸前,惊呼道,“哥哥,你,你流血了!”

“咦?真的。”孔京这才反应过来,胸前的伤口虽然很浅,不咋疼,但口子颇大,血流了一身,还有点酥麻。紫妍赶忙招呼手下,叫驻寨医师来给他医治。

半个时辰后,医师才忙完,神色诡异地把紫妍拉到别边,低声说,“伤口有剧毒!这位相公怕是有危险了。”

“哈?有毒?能解不?”紫妍奇道,医师摇头。“不知是何毒,小的从未见过。但看症状,估计是顶厉害的剧毒。毒性甚烈,见血封喉,相公怕是见不到明日日出。”

“这,这可如何是好?”紫妍急了,这时只见一探子飞马来报。

“报!大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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