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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长硰城已经有些闷热了,街道上满是来往的行人以及叫卖的小商贩,大街小巷很是热闹,在这里好似没有受到外界战乱的波及影响,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隐藏在这繁荣之下的却是涌动的暗流以及暗藏的杀机,一不留神就会令人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

城主府

张日山面色凝重拿着从?门传递过来的一张玄青色拜帖进入书房中。

“佛爷,这是远在?门的张家人送来的拜帖。”张日山来到佛爷身侧,将这份拜帖双手呈了过去。

张启山接过张日山呈上来的拜帖,打开后,扫了眼里面的内容,最后看向下面的两个名字张海旗、张海延......张家海字辈的人。

张启山一双剑眉微皱,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虽然他早已通过西南的情报网知道这两人前来的大致原因,但他对于张家人进入他的地盘依旧会感到一丝厌烦,尤其是当他并不算了解这两位张家人的秉性时,这种厌烦的情绪甚至要达到了顶点。

“佛爷,其实我们不用这两人也能处理掉那个墨云高......”张日山有些犹豫地说道,毕竟他是知晓佛爷对于东北张家的厌恶的,他们这些追随佛爷的人自然也是遵照佛爷的态度,同样的厌烦、甚至是憎恶着东北张家。

张启山抬首看向他,眼眸微眯闪过一丝寒意,唇角保持着一抹危险的弧度,手指敲击着扶手,慢条斯理道:“他们敢来寻求我的帮助,自然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我们确实有能力直接处理掉墨云高,可却出师无名,容易造成北海动荡,而且上峰那边也是一个麻烦,但更为主要的是那些狼子野心对西南方位虎视眈眈的日寇。如今他们东北张家人作为“前狼”来到长硰,那他们要祈祷自己掌握的证据真的有用处才是,毕竟这祸端是他们的人惹出来的。”

张日山知道刚才自己想差了,心中暗愧,他低垂着头:“佛爷,我明白了。”

书房内沉静片刻。

张启山看着这个自小就跟随在他身边的孩子,现在已经长成了青年模样,声音有些寂寥甚至......有一丝自责:“日山,你们追随于我,一路历经险阻才来到长硰,可族内的老人却大部分都死在了战场之上,现在的族人青黄不接,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没有必要让他们去犯险。”

张日山最见不得佛爷这般,心中凄然更甚,他从未忘记过那日族人一具具被炮火轰炸的残缺尸体被抬回时,佛爷面露哀戚,眼睛里仿佛要滴血的神情......他忘不掉,也不敢忘,他始终记得佛爷那日对他说的话,像是请求般的话语,沉重无比的话语:“日山......你要好好活着啊......”

这也是张日山为何不允许自己犯错的原因,他永远也不想看到佛爷的脸上再出现那样的神情,佛爷之于他是庇护他们的神明......是信仰,是不可冒犯的存在,这样的存在又岂会露出那样的悲凉的痛苦的神情。

张日山低垂着头,声音很轻却格外郑重:“佛爷,我懂得了,我明白的。”

张启山起身走到他的身前,抬手理了下他身上的军装,手掌放在他的后脑,拍了拍,轻叹一声:“你做的一直都很好,事情交给你我都很放心。”

张日山听到佛爷的肯定,这才抬头,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

这时江落刚好抱着一叠从指挥部取回来的文件走了进来,看到佛爷的手在副官头上,乌润的眼眸一滞,随后闪烁了下,走上前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佛爷,我回来了。”

张启山转头见他回来了,将手伸了过去。

江落开心地握住佛爷宽大的手掌,来到佛爷身旁。

而张日山此刻也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自己要是还在这待着那可就“多余”了,所以他赶紧侧身说道:“佛爷,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事务所了。”

张启山点了点头,嘱咐道:“回吧,记得传话给张小余,让他继续密切监视墨云高及其手下的一举一动,避免此人为了逼出那人真的做出伤及百姓的丧心病狂之事......对了给张小余特殊行动权,允许他在关键时刻全权指挥西南情报网以及九门安插的暗子。”

张日山正色道:“是,佛爷。”

离开前张日山朝着江落点了下头,表示问好。

......

待张日山离开后,江落将从指挥部取回的文件分类好摆在了桌面上,方便一会佛爷查阅,然后他就从沙发上拿了一个垫子放到了佛爷的脚边,他坐在那,有些出神的呆呆地盯着佛爷的手。

张启山起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一直在批改文件查阅资料,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这才发觉今日的江落有些过于安静了。

他放下手里的笔,垂头看向脚旁坐着的江落,见他居然皱着一张小脸盯着他的左手看,俯身揉了下他的头,问道:“怎么了?”

江落绞着手指,低垂着眼睫,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所以一时间有些沉默。

张启山看出他的纠结俯身将他抱起,放在腿上,看着他的眼眸,耐心地引导着:“怎么了,慢慢说出来,不急。”

江落双臂环住佛爷的腰身,将耳朵贴在佛爷的心脏处,犹豫地说着自己的感受:“佛爷......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刚才我进来看到您像平日里用手摸我的头一样摸着副官的头......我就......就感觉......感觉有些不舒服?”这是疑问的语气。

“为什么会感觉不舒服?”

“因为......因为......我也不知道......”江落情绪越来越低落,环着佛爷腰身的手臂也越来越紧,心里没由来的有种慌乱感。

张启山摸着他的后颈,知道这“傻子”其实心里一直有一个结,可能连江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结的存在......他们最开始的相遇并不美好,他们之间的关系直到现在都算不上是真正的平等,而亲手造就这一切的正是他张启山。

这也造成了江落每次情迷之际都会说出“佛爷我只爱您”,其实他可能潜意识地在反问“您也只爱我吗”。

张启山引导着、安抚着:“你是不喜欢副官吗?”

江落摇头,副官其实对他很好,跟八哥一样对他很好。

“那你是不喜欢我触碰别人?”

江落有些迟疑,想点头又想摇头,可佛爷想做什么那是佛爷的权利,他应当是没资格喜欢或者......不喜欢。

张启山看着江落纠结的模样,知道平日里他看似已经与常人无异,但实则遇到他的事情他的心智还是会像孩童般......

“你与我之间不用有什么顾忌,你可以向我表达你所有的想法、情绪,不用迟疑犹豫,我不会怪你,不会抛弃你,因为你是我要执手一生的爱人。”张启山再一次认真的说出这段话。

江落听着佛爷胸腔内心脏有力的跳动声,感受着佛爷的肌肤透过衣衫传递过来的温热,这使得他原本有些焦虑、不安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他垂着头小声说道:“佛爷,我不讨厌副官,副官他对我很好......可是......可是我看到您用手摸他的头时,我心里好像......像是不舒服一样......副官他跟在您身边好久,我好羡慕他,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也能在小时候就跟在您身边就好了......”

张启山听到最后有些失笑,最后笑着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你要是从小时候就跟在我身边,那你现在就跟副官一样了......但是不同于现在的副官,我大概率真会把你当成儿子一样看待了。”

江落一听这话心中那仅剩的不安早就忘到一边去了,慌忙地抬起头拒绝道:“我不要做佛爷您的儿子!”

他还是知道儿子是什么意思的......他才不要做佛爷的儿子!

张启山捏着他脸颊的软肉,笑眯眯地逗道:“其实你现在想也来得及。”

江落嘴角开始往下,整张小脸都皱到一起了,眼尾有些发红,鼻子耸动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声音有些发闷:“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张启山一见,完蛋,真要逗哭了,赶紧将少年抱紧,垂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好好好,不要,我也不要你做我儿子,你可是我爱人啊!”

江落用牙齿轻叼着佛爷的侧颈,好似发泄自己的不满般呜呜出声......

等张启山好不容易将他哄好,颇为无奈地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人,能怎么办呢,就抱着他这样处理桌面上的文件吧,谁让孽是自己造的呢?让少年这么没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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