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里到底是什么?”
八万又恢复成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轻声道:“知道人鱼膏灯吧,差不多是类似的东西,也是动物的油脂,没什么危险,你点就是了。”
张雪桔松了口气,刚想点燃灯奴,就见另一边的人群骚动起来。
“天哪!这个是……”
两人循声望去,就见几人正在对着前室的浮雕拍照。
这个工匠的手艺很好,至少比阴宫的抽象派壁画看着顺眼多了,浮雕做的很漂亮,一条巨大的生物占满了上半部分,有点像现代的中华龙,但是细节上又不一样,没有龙鳍,四只爪子也无影无踪。
看上去很狰狞,又很威武,这条\"龙\"的浮雕几乎绕着前室一圈,四个墙壁上都有。
下边还雕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这个没有那条龙那么具有代表性,线条零散,乱七八糟的像是喝了假酒画的千里江山图。
张雪桔有点嫌弃,“噫”了一声:“真没见识。”
说完没听见旁边帮腔的声音,她这才想起那个会无时不刻接梗的男人现在正在cos八万,表情硬得像搓衣板似的。
想着想着就突然叹了口气,丫的,这人不讲话她还真不习惯。
一边的郑宇却是很兴奋的摸来摸去,发现下边乱七八糟的线条和起起伏伏的零散浮雕时有些愠怒:“为什么会做出这种看不懂的东西?”
好问题,张雪桔心说她也想问。
郑宇抬头四下寻人,看到他们两个在灯奴旁边待着时,突然大发雷霆:“你们肯定知道什么对不对?!”
她他妈上哪知道去,张雪桔在心底骂着,不知道这郑宇脑子里的哪根水泥钢筋搭错了,这时候莫名其妙的来找茬。
张雪桔磨了磨牙,忍了又忍,还是骂出声来:“你他娘的别搁这给我乱戴帽子,我又不是孙悟空,孙悟空还打不过赛罗奥特曼呢,我真没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
孙悟空和赛罗奥特曼,能打过就有鬼了。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八万在后边面无表情的憋着笑。
“不会的……他说过的…”郑宇眼睛微凸隐隐可见眼底的血丝,显然有点精神不正常,似乎处于极大的纠结和猜疑之中。
张雪桔不知道郑宇口中的那个“他”是谁,但多多少少猜到一点,表情不是很和善:“看样子,您好像还有个不知名的朋友啊。”
郑宇没接话,突然间想通了似的,一下子正常了。
他整整衣衫,看向张雪桔,只字不提“他”是谁,语气却十分笃定:“你肯定能解开,对吧?”
“骚瑞,”张雪桔笑嘻嘻的,一副没脸没皮的耍赖样,要是无邪在场可能会惊讶张雪桔怎么跟某个人越来越像,愈发的神经病起来,“您看走眼啦,我是真的不会。”
应了无邪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不是装孙子,我是真孙子。
郑宇看起来又要生气,表情很狰狞,但还是尽量扯出个笑脸,拧巴来拧巴去的,有点像她家的家政阿姨擦马桶的抹布。
郑宇软了语气道:“我是生意人,我只在乎你能给我带来什么,这样才能保证你我交易之间的公平不是吗?”
“那么请你告诉我,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得,怀疑他俩暗通曲款呢,张雪桔翻了个白眼,要搞死他就是动动刀的事情,这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实际上来说她也不是非要知道师父给她带的口信,毕竟能让汪晋放出去的消息想必也只能信个标点符号,她只是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方式能联络到师父或者汪晋而已。
“我们只是讨论了一下这个灯奴手里的膏体是什么。“张雪桔懒得跟他虚与委蛇,干脆和盘托出。
“是什么?”郑宇显然很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他自从下来就十分敏感多疑,别人说什么他都要推敲一番。
张雪桔道:“应该是一种动物的油脂,是什么还没有确定,但是是可以点燃的。”
说完就划了根火柴精准的丢进灯奴手中,火焰瞬间燃起,橙黄色的光晕沿着灯座连接的一长条灯槽一路延伸,绕过一旁的两根柱子,最终点燃了墓室顶端的灯盆。
火蛇跳动,微热的光晕反射在四周,显得温暖了许多。
很壮观,就这么点火有点像过年放的鞭炮,从引线一路炸到头一样,一时间整个墓室都亮堂起来。
“卧槽!”不知道人群里是谁叫了一声,看过去,发现惨叫的是一直钳制着李敏飞的人,他捂着手腕血流不止,还隐隐能看见个牙印子。
那伙计疼的都快哭了,嘀嘀咕咕的骂了好几句。
原来是安静了很久的李敏飞突然开始作妖,挣脱了束缚开始重复着他做过很多遍的动作,连滚带爬的要远离,却因为太慌张,和没头苍蝇似的双腿乱蹬,古怪的叫声回荡在整个墓室,看上去很是瘆人。
张雪桔捂住了耳朵,丫的真能叫,再下去她也要发出尖锐爆鸣声了。
这人是真返祖变猴子了么?又尖叫又乱爬的,精神状态简直领先她一百年。
几人顺着李敏飞惊恐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一路燃起的灯光映照在浮雕上,所映射的影子在地上层层叠叠,细看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图案,或者说是花纹。
这种机关简直是闻所未闻,更别说没什么见识的几个伙计,一时间所有人都怔愣在原地,惊诧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这,这,这浮雕真是……”
牛逼。
张雪桔在心底替他补完了最后两个字,别的不说,她也是第一次见这种藏信息的方式,若是就这么向前错过这一遭,这群人估计得哭晕在厕所。
想着想着,突然感觉手腕处一阵瘙痒,粗粝的指腹触碰到她的皮肤,张雪桔下意识顿了一瞬。
那是手中长年握枪和刀的厚茧,八万站在她身后,轻轻敲着她的手腕,暗号敲敲打打的传递出来。
信息很简短:八点钟方向,注意。
八点钟方向?张雪桔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发现那个方向是邋邋遢遢的李敏飞,他的脸色看上去很差,还在伙计的手底下跟蛆一样扭动,有点没眼看。
张雪桔一言难尽的收回目光,她重新转过身去研究地上那个投影,心底却突然有股空虚感。
黑瞎子这丫安静这么久了,真的不憋得慌吗?他不嫌烦她都嫌烦了,这个地方都是生人,也没个人跟她讲话,偶尔的交流还是冰冷的暗号,一点人文关怀都没有,怪刺挠的。
她一个人唱独角戏,这人就带着人皮面具站在她身边装死,张雪桔真心有点受不住,她还是更想看这人跟她互掐的模样。
只可惜现在不清楚八万在那边露没露脸,要是已经露了脸,那么他也不用继续装这拉磨的驴了。
唉,希望天真哥那边一切顺利吧。
张雪桔蹲在地上托着腮,心不在焉的思绪飘飞。
听说人皮面具下做点小动作啥的没人看见,抠鼻屎也看不见吗?
这么想着,张雪桔朝八万飘去一个探究的眼神,后者依旧面无表情,但是死盯着她的眼神似乎透出几个字:
你丫再乱想一个试试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