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开到一半,办公室来的文员敲门进来,说:“宋镇长,刚才魏书记打了电话过来,让你下午过去。”
宋以明说:“好。”
宋以明心里一阵打鼓,魏书记叫他去干什么,不会是镇长的人选有眉目了吧。
一直以来,他做的是个代镇长,“代”字始横亘在他的他的头上,成为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两年在官场中是提拔的一个台阶,才转了副科的他,是没有办法转为正科的。
无论能力再优秀,再过硬,也得按照规矩一步一步来,这就是现实的情况。
所以有很多有能力的人走了,其实就是他们受不了官场规则的约束。
不管怎么样,县委书记是老大,叫他去他就去,开完了会后,他交代了一些工作,就开车前往县委大院。
县委和县政府也是联合在一栋大楼办公,里边是左右两栋大楼,分别住着县城最有权威的两位人士,管理着这几百万的人口。
同样是人,为什么他们就那么好命,可以很早就实现人生的理想和抱负,还是张爱玲说得好,出名要趁早,否则也没有那么快乐,他只恨自己醒悟得太晚了。
宋以明把开到门口,保安要做登记,并给他指引了方向,在三楼,宋以明顺着保安的指引前去。
他快步走到办公室,原来县委书记也在开会,会议室敞开着,比乡镇的会议室要豪华许多,中间一张几米长的长桌子,每个位置上,都有人名和职务,看起来是他们在开县常委会。
霍书记在上面发言,义愤填膺:“你知道我今年我听到最大笑话是什么吗?有个县长眼睛红红,说自己没有评上贫困县城,有很多县长通过红包来贿赂上面,竞争得到贫困贫困县的称号。”
底下一片笑声。
“不仅如此,他说没有评上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是真的贫困县....”
“宋镇长,你来这边坐着,等县委书记开完会,就可以见你了。”一个年轻的男性小伙子对着他说。
这小伙子看起来不错,干净精神,很有礼貌,穿着一身白衬衣和西装裤,引领着他进到霍书记的办公室,霍书记的办公室看起来比他的足足大了一倍。
墙壁是白色的粉刷油漆,简单大方,上面弄挂了两幅书法字画,装裱在墙上,一幅写着:宁静致远,一幅写着:天道酬勤。
下面是说桌子、沙发、茶壶柜子、书柜,这些东西很简单,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简洁之美。
小伙子自我介绍说:“你可以叫我小江,宋镇长,您要喝普洱茶还是大红袍?”
宋以明说:“我随便都可以,不讲究这个。”
宋以明问:“你是霍书记的秘书吧?”
小江摇头说:“不是,我是工勤人员,专门做这些茶水、布置会议场、招呼客人的工作,霍书记的秘书是李秘书,也是大家所熟知的县委秘书,其他的小秘书都在县政府秘书科。”
“哦,原来如此,那你这个工勤岗位,也算是编制吧。”宋以明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编制的,在镇政府,都没有这种类型,只有行政编和事业编制。
在一个乡镇,乡镇编大概有30个,但是由于干活的人不够,通常还会招录进来一些事业编制,分散在民政部门和综合大厅做一些简单的窗口工作,这些人,基本上一辈子就得扎根乡镇里了。
小江看起来很开朗,很随意地说:“是的,我也是考进来的,其实也是一种编制,但是地位上比事业编差一些,通过工勤岗位招聘进来的,很多都是做一些基础性杂兴的工作,可以任凭人使唤。”
说到这里,小江的眼神有些黯淡。
宋以明说:“就算是打杂的工作,只要是干好了一定会有前途,就好比你在霍书记面前干活,你要是能够做到让他印象深刻,以后还不是前途光明的。”
就和皇帝身百年的太监是一样的角色吧,宋以明想,皇帝是拥有最高 的权力的人,只要能够做上他身边的人,多和他亲近,自然以后会得到得道升天。
想当初,多少太监通过这条路获得成功的, 历史上成名的太监真是不少,随便都可以说出几个来,例如赵高、李莲英。
不过大大多数名声都不太好。
他们只是会讨好别人,而没有智慧,有了智慧也不会使用,这就是悲剧。
宋以明小江来聊了一会,霍书记也散了会议,他满脸疲惫,一看就是累,那也难怪,一个小小的镇长都有忙不完的事了,不要说是书记了,要治理一个县城,也是很忙的,有操不完的闲心。
“小宋,你来了,抽根烟。”霍书记掏出烟来,他抽的是天子。
宋以明双手接过,霍书记给他点了火。
小江刚才泡好的大红袍,已经只剩下三分余温,现在喝下正合适,他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就转身出去了。
宋以明还不知道霍书记究竟要干什么,以他的忙碌程度,叫他来肯定是有原因的,不会说叫他随便聊天,还选择在办公室里。
该不会是叫自己退下来吧,他才刚搞好了修路最艰难的部分,功克了最大险阻,让他打江山,不让他做江山,那他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
霍书记先表扬了他一番作为,已经从报告中得知他所做的一切,也觉得他是个有能力的人才。
宋以明想:很好,不要说但是。
“但是呢,咱们职级并行之后,你也知道,职务要和职级要并行一起,而你的条件提拔不了正科,所以....”霍书记为难地皱起了眉毛。
宋以明说:“我完全理解,霍书记,我也知道我只是暂时当镇长,有了合适的人选,我会主动下来的,其实要退居二线也不错,我希望为人民服务,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霍书记对宋以明 的回答很满意,微微颔首:“只是这样,太委屈你了你,你明明有功劳的嘛,所以我打算在我们县委安排个位置给你,让你可以到县上来工作,前几天我翻看了你的履历,你已经有六年的基层经验,完全足够了,那就这一阵子,你准备着吧。”
霍书记一开口,就是金口玉言了。
本来要到过年的春节,看有没有位置,现在提前了几个月,还可以落实,宋以明心里还是蛮高兴的,只是想到修路的工程不能自己主持了,心里又一阵怅然若失,也许人生就是有得必有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