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镶嵌各色宝石的首饰，在叶离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萨日娜和阿茹晗跪在叶离面前，仰头眼巴巴看着他。
“叶公公，这是我们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叶离没有拒绝，没有人会嫌银子多。
但叶离想要的远远不止这点好处。
“和我说说你们西域吧，风土人情、你们在西域的生活、你们的王……说什么都行。”
“更了解西域，才能成为更加紧密的朋友。”
“你们如果担心我别有用心，可以只说一些你们的生活琐事，总之说的我高兴了，说不定就同意放你们回去了。”
战略信息往往藏在这些看似琐碎、没有意义的信息之中。
二女毕竟是西域王室成员，听到、看到的信息，再小也关系到王室内部。
萨日娜和阿茹晗不是傻子，并不完全相信叶离打听西域的理由。
但求生的本能让她们不去深思，抱着“只说一些日常生活，姐妹之间吵架绊嘴，想来不会有什么妨碍”的侥幸心理，说起她们在西域时过的有多惨。
惨，体现在衣食住行，样样不如其他王女，更是经常受人欺负。起码说这些时还有几分防备心理。
在叶离面带同情，循循善诱的引导下，二女渐渐忘了她们面对的是西燕最大特务机关的负责人。对着叶离大吐苦水。
哪位王女仗着母妃出身高，在王宫里横着走。
哪位王女有同母兄弟撑腰，抢走本该属于她们的赏赐。
哪位王女的母妃自己生不出儿子就巴结某位王子……
在叶离脑海里，渐渐对西域王室成员的关系，构架出一副关系网。
二女说的口干舌燥，停下来满怀期待看着叶离，用眼神问他，她们说的他是否满足，可以答应放她们回西域了吗？
寸离没有再吊二女的胃口，“你们作为腾妾随齐妃娘娘来到西燕，不论有没有被陛下宠幸过，名义上都已经是陛下的女人，放你们回西域会有很多大人反对，不太容易办到。”
二女傻眼了，继而义愤填膺。
“你方才分明说，我们说的让你满意了，你就放我们回西域。”
“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会遭报应的。”
叶离笑了。
“我说的是，说不定会同意，并没有说一定。”
“当然，咱家一向心软，不舍得如花似玉的美人受委屈。你们想回西域咱家能力有限不一定能办到，但保证你们不用陪葬，还是能做到的。”
“日后安排你们随众嫔妃一起去庙里清修，之后你们是死是活，去了哪里，咱家就管不着了。”
只要不陪葬，其他都还有希望。
二女重新对叶离露出一脸讨好，乖乖回房间听他安排。
叶离这边将从二女口中得到的信息挑重点记录下来，对其中一条颇感兴趣。
“王后所出的嫡长子，身边侍候的人应该不少，怎么就突然失踪了呢？”
“再说嫡长子失踪时已经十二、三岁，在西域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长的人高马大十分成熟，甚至已经成亲生子都不算稀奇。走失的可能性极小。”
“嫡长子失踪，西域王派人寻找一遍就没事人一样不管了，也可以理解，毕竟没了嫡长子还有其他二十几个儿子。但王后似乎也没有多难过，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还有，王后和西域王感情不和，娘家所属的部落都被西域王灭了，却一直没有废后另立，就更耐人寻味了。”
如果这位嫡长子其实并没有死，而是来了西燕，通过某种手段获得了西燕人的身份，然后进入官场，一步步爬到朝廷权力核心位置，伺机谋害西燕皇帝，引起西燕动荡……
这就正是田舟焕正在做的事吗？
再联系到不同于西燕毒药的蛊毒，刺杀燕月馨时的无所顾忌，还有田舟焕身边那个身份神秘的丑伯……
叶离相信，田舟焕起码有八成可能便是西域王失踪的嫡长子。
暗暗心惊于西域王和田舟焕覆灭西燕的处心积虑，同时也不得不佩服，田舟焕为达目的，不惜赌上自己的西域王储的身位，也是位狠人。
叶离得出这个有待考证的结论后，更加着急回京城。
又十日，龙船终于达到距离京城最近的码头。
叶离却没有随众官员一起回京。
刘泉早已率东厂番众在岸边久候，直接把叶离接走了。
众官员想阻拦，东厂番众表现的格外强势，阻止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利刃抵在咽喉。
“东厂办事，轮得到你们说话？不想死的都让开。”
没人想死。
再说自己还不知有几天好活，何必多事惹上东厂。
众官员默默让出一条路，刘泉在前引路，叶离大摇大摇的离开了。
叶离走出几步，转头看向郭大车，“你想不想立个大功，保你郭家再兴旺五十年那种？”
郭大车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什么，心跳骤然加快。毫不迟疑的招呼手下侍卫，随叶离走了。
众官员对郭大车面露不屑，叶离护驾不力，很快自身难保，郭大车还肯相信他的鬼话，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叶离坐车，郭大车骑马跟在马车旁，一行人赶在众官员之前回到京城。
却不进宫也不去户部画押，而是直扑田舟焕的府邸。
郭大车不明所以，低声问叶离，“叶公公，我们来这里是？”
“抓人。抓西域派来的细作。”
叶离一步迈出车门，立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看着众人。“事不宜迟，马上动手抓捕田舟焕，及其家下人等，一个都不许放过。”
东厂的规矩，厂公的命令高于一切，甚至有时比圣旨更管用。
叶离一声令下，刘泉带着番子直奔田府大门，另有番子分散堵住各个出口。
郭大车稍有迟疑，“叶公公，田舟焕可是左相。”
左相，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不对，如今燕月馨驾崩，由谁继位全看左相支持谁。可以说，如今的朝堂，是左相的天下！
郭大车不得不考虑，服从叶离的命令，会有怎样的后果。
叶离看着他微微一笑，“咱家说的大功便是这件，郭大人若是不放心，也可以不必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