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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离月看着明影,看着这侵扰了她一百多年的梦魇。

在刚刚浴火重生的那一百多年里,每每提及她记忆中缺失的那一个人,说起那段凭空消失的记忆。

她最后只能通过灵核剧痛的方式,方能从梦魇中醒过来。

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噩梦惊醒。

她不愿惊扰他人,就那样站着,然后在窗前看一晚的空月梨花。

而如今——

津离月收回视线,然后朝红槐粲然一笑,双指一点,明影之象悄然破碎。

她当初既能破了这梦魇,今日,便没有什么好怕的。

她还是她。

。。。。。。

红槐神色悠然,给自己续了一杯清茶,“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我亦无没兴趣陪你打什么哑谜。”

“我挑破此事,不外乎是想告诉你,我能帮你解。”

津离月冷了神色,“那您想要什么呢?”

红槐支起下巴,状似苦恼,“六界颠覆好不好?”

津离月:“你疯了。”

红槐瞟她一眼,不以为意,甚至有些嘲讽,“。。。总比你要死了的好。”

津离月毫无惧意,只道,“津离国有家糕点铺子的红豆酥做的不错,我决定死前一定要吃够。”

红槐一脸可惜之色,“早知道你如此固执,当初就让明影多吃点毒药了。”

津离月神色了然,随后轻叹道,“我早就该猜到的。”

“你是胥引之境的上古神树,所以能催动悟舟渡生灯的异动,将钟渡远与我们引到一处进入幻境。”

“当时李不言盗走他爷爷的葫芦只是一个异常的介入,就算没有他,你也会想办法让我进入灯中,钟渡远只是一个幌子。”

“与其说当初是钟渡远带我们在幻境中游历,不如说是你一直在设计,想将我困死在其中。”

“我说的对吗?”

红槐轻笑,“你倒还算一个聪明人。”

津离月摇摇头,“不,我不够聪明,否则今日就算一死,我也不会给神君您与我谈判的机会。”

红槐:“明影是个蠢货,从一开始就是。”

不仅将炎陵神族错认为人族,还生了不该有的牵念,明明有那样好的机会,她都利用不及。

不是蠢货是什么?!

津离月说,“想来她当时特意设下水牢之阵,就是为了在献祭生命与灵魂铸成忘忧阵法后,用仅剩的血肉替你办事。”

那些随着明影身体融化而逸散于水中的红色微粒,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上古神槐的手笔。

津离月搁下茶杯,“她不是想溺死我,而是想毒死我。”

红槐起身,艳丽的眉眼却看不清其中的情绪,“所以说她蠢啊,忘忧阵中的两个人,她竟一个都没杀掉。”

她顿了一下,复又笑开,“不,眼前这个虽有些晚,但还算是成功。”

红槐弯下腰,似是仔细打量着津离月,“说来你还挺能忍,明明剧毒已深入骨髓,你却一如往日,甚至撑了这数百年的光阴。”

津离月扶正了微散的发髻:“没办法啊,之前尽吃几位兄姊的千岁之宴,我也想尝尝自己的席。”

她看向红槐,笑说,“多亏了我的两位小伙伴上下操劳,味道还算不错。”

红槐往长街走去,身影消失于人群之中,声音若有若无地传来,

“等你祭宴,我定亲临试尝。”

——————————————

津离月抚了一下嘴角,指尖果见一抹血红掺黑,轻声喃喃道,“只是不知道等我死的那天,李不言和蔡云归还会不会帮我操劳祭宴了。”

起身,幻境化。

耳边传来熟悉的胥引之境的百姓叫卖声,津离月睁开眼才发觉自己正躺在红槐繁复枝叶搭就的一个‘鸟窝’中。

而她的两位小竹马则分别躺在,离她不远处的另外两个‘窝’里。

津离月叉腰站起身,看着李不言呈‘大’字型、口水横流式的睡觉姿势;

还有蔡云归平沙落雁、起飞只差一步式的睡觉姿势。

还是觉得自己的睡相更加文雅一点。

(李不言、蔡云归:之前幻境游历,听曾与你共睡一床的棠执说,她一晚上被你踹下床八次,最后含泪打的地铺。)

津离月看着看着,突然想起来有件事好像没办。

于是她朝着红槐巨树喊道,“你知道那么多事,应该也知道我入境为何吧?”

话音刚落,一枚青叶飞至眼前,上书‘青昙’二字。

津离月小声说,“我没想到你还真给我了,我就是嗷一嗓子而已。”

不知是不是被她气到了,下一瞬,枝叶剧动,三个人齐齐被抖落在地。

津离月:“啊——”

蔡云归:“啊——啊!”

李不言:“啊——啊!啊!”

津离月揉着腰,“从这么高的树上掉下来,怎么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痛嘞?”

蔡云归捂着头,“我也觉得还好。”

李不言声音沉闷又无力:“。。。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被压在最底下。。。”

————————————

得了所谓的赋芸境‘安宁’之法,三人就准备起身回去。

锦缎雕香车之上,闭目养神的人变作了津离月,疑惑之人变成了李不言,蔡云归则接手了李不言弃之不用的冷酷帅哥人设。

李不言吃着他亲爱的‘小梅’含糊道,“不是说钟少主回来过吗?咋没看他来送我们啊?”

蔡云归说,“听说庆典第二日就离开胥引之境了。”

李不言有些可惜,“唉~也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蔡云归:“我竟不知道你这么想他?”

李不言:“倒也还好,只是听闻他最近在梧迹国盘桓,也不知道梧迹国出了什么新点心果子没有,我可以跟他探讨一二。”

蔡云归神色一变,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一眼津离月说,“长鸢暗报,说是钟少主近几年与那敬阳公主走得,颇近。”

李不言立马应和起哄:“哦~~”

蔡云归瞥他一眼,“你哦什么?”

李不言抛给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当然是才子佳人、你情我愿、郎情妾意、花前月下的哦啦~~”

蔡云归立马正襟危坐,一副脏东西别挨劳资的样子,“果然还是李兄懂得多,我甘拜下风。”

李不言兀自小小得意,却听一直安静的津离月清凌凌开口道,

“想必李相也很想知道,李不言你如今的造化,回去我一定替你向他老人家具体陈情。”

李不言:“!!!”

“放心,李兄。”蔡云归道。

“来时就听说宫中的无制坊向李府供了一大批藤条,相信你回去,必能亲切感受到来自祖宗的,爱的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