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云归的神思寻迹虽然还是没有找到江唐二人的踪迹,但有些许的蛛丝马迹表明,他们两个人已经离开临镇地界许久,且有越来越远的趋向。
于是三人决定不在此地多做停留,往江府回赶。
出了客栈,便见一队家丁穿过长街往卓府而去,个个灰头土脸,裤脚绑着,有几个上面还挂了泥泞点子和杂草。
想来是经过了一番折腾。
客栈对面的茶水铺子原本闲闲坐着几个歇脚的行人,此刻都站到街边看起了热闹。
众人见家丁队伍已经经过,才开始闲聊起来。
“哎,我说,这唐家小姐还没有找到呢?”
“可不是嘛,那卓家夫人眼睛都要哭瞎了,直说对不起她姐姐的托付,把自己外甥女都弄丢了,说是找不回唐小姐她自己个儿也不活了!”
“哎呦,真是冤孽,听说那江家少爷也找不着了,我还听说这两人还不是一起跑的,你说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可不是嘛!还真是都瞧不上对方!说起来倒也真够巧的,都挑一个日子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约好了!”
“约什么啊?!要有这心有灵犀,明天就是他俩成亲的日子,那还怕约不着吗?哈哈哈、、、”
几个人发出一阵彼此心照不宣的笑声,就都继续喝茶闲聊。
钟渡远道,“咱们走吧。”
津离月点点头,不一会儿,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
到达江家的时候已近傍晚,相比于白天的喧闹,此刻的民居之处稍显寂寥。
江家因为还在找人的缘故,此刻依旧是秉灯烧蜡,内外皆是亮堂一片。
下人们的脚步在尽量保持安静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穿堂过院。
江家自然没有安宁之阵,津离月一行人直接乘着法器降落在后院药房,一进门——
就见李不言躺在摇椅之中,‘钟渡远’在给他捏肩锤背,‘津离月’在给他端茶倒水,‘蔡云归’在给他念书说笑话。
李大爷还颇多挑剔,一会儿说‘钟渡远’捏错位置,力道不够;
一会儿嫌‘津离月’倒的茶水不是八分烫,切的果子没有给他摆成他喜欢的小兔子形状;
一会儿又挑剔‘蔡云归’念的笑话不够声情并茂,念的不好笑、、、
可谓是作的一手好死!
津离月轻咳一声,摇椅上背对他们的那个胖墩身影肉眼可见的一僵,然后就像火烧屁股一般跳了起来,直接趴在地下,嘴里止不住的求饶:
“哎呀妈呀,我错了!我、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不该仗着自己长得又靓又帅就以下犯上,目中无人。”
“我从此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啊不对,是重新做神。”
李不言从地上悄咪咪地抬起头来,盯着蔡云归道,“老蔡啊,咱俩下午的约定就此勾销,以后还是好哥们儿~”
他又盯着津离月道,“那啥王姬,我以后再也不去你宫里打包点心了!”
说到这句的时候他真的,真的要掉下泪来。
视线右移,是一片风轻云淡的钟渡远。
李不言心下转了几圈,实在是找不到可以‘贿赂’钟渡远的好处。
半晌,终于紧闭双眼,自暴自弃道,“钟少主你打吧,我相信凭借你的实力,你一拳下去就要求我不要死了!”
钟渡远嘴角微抽,一个响指,‘钟渡远’立即消失。
萦绕在‘津离月’与‘蔡云归’眼前的错妄之术立时成为一缕虚烟,各自行了一礼,就返回后厨或房间,继续帮他们应付江家之人。
李不言见钟渡远向他走来,立马闭眼咬牙。
心想我李相之孙,珂山苍鹰一脉后人,王姬同窗,西岭斋优秀学子(注:自封),南大街最靓的崽可有怕过谁?!
定是能将挨打的痛呼憋在嘴里!
岂料钟渡远只是掠过他,自己在摇椅上坐了,长长舒了一口气,
“坐摇椅上的确舒服,可惜了——”
他意有所指,“没人捏肩捶背。”
登时从地上蹿起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扑到摇椅边,一边捏一边赔笑道,
“钟少主,这个位置是不是?劲道怎么样?”
钟渡远不置可否,只是唇边挂着一抹笑意。
津离月也走到茶桌前坐下,撑着下巴,故作悲伤道,“这一天下来奔波劳累的,回来连杯热茶都没有。”
李不言又赶紧过来倒茶,将热茶奉上后,
“温度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切些果子?”津离月笑着摇摇头。
蔡云归似乎是才明白过来,正要开口,就见李不言皮笑肉不笑地道,
“有什么吩咐吗?滚床童子?”
蔡云归突然想起自己因为滚床童子这事儿,跟李不言许下了好几件事情,立马干笑着说道,“不累不渴不饿,我很好!非常好!!”
几人玩笑一番,就将打探到的消息跟李不言共享了。
李不言适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我当时打眼望去就只能看到一缕妖气,原来是上古妖兽的一片精魂。”
精魂不同于原体,力量有限,所释放出的妖气更是有限。
蔡云归调侃道,“你回去可得好好练练你这眼力,毕竟是珂山苍鹰一脉呢,连噬缘兽都辨不出真身。”
李不言不服气了,“你们七尾赤灵狐一脉最善惑术,要不咱俩哪天比一比?输了可别哭鼻子。”
“呦呵,我还怕你啊!比就比!”
眼见着两人就要推攘出去‘一较高下’,钟渡远从摇椅上起身,提议道,“一时有些技痒,不如一起?”
药房中间的两人瞬间凝固了,半晌笑笑道,“哪里就真要比了,不过一时兴头上胡说的,咱们可是好兄弟啊!”
“对啊对啊!”李不言道。
“在幻境里打架太丢人了,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说着,屁颠屁颠地拿过钟渡远的茶杯,殷切地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钟渡远自来津离国就鲜少出手,但父辈教育孩子总爱拿别人家的孩子作为教训自家孩子的正面榜样。
而钟渡远,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什么三百岁就登上钟家少主之位,四百岁就已道法大成,将自己已过千岁之宴的爱欺负人的表哥打得屁滚尿流;
什么斩杀千年凶兽,将头颅挂在自己所居之处当‘铃铛’、、、
各种或真或假的传说,足以让他们汗颜。
见他们不打了,津离月将茶杯放到桌前,轻声道,“既然不打了,那钟少主——”
她望向钟渡远,眼中的探究之色不加任何遮掩,
“说说悟舟渡生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