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外面开始排队了,我要去帮忙。”
颜芷兴奋的欢呼着,随即像主人般安排着苍岷。
“你自己找个不碍事的地方坐着,中午我们吃面,千攸的鱼面真的是太好吃了,你尝过一定还要再来。”
颜芷边说边去找乔楠等人。
这里的事她非常熟悉,顺带拉上小茹,忙进忙出起来。
“苍公子,里面坐。”
千攸看着颜芷轻快的跑出大门,请苍岷进到正屋前厅。
“千攸,你这是不打算认我吗?”
苍岷跟着进来,扫视一眼屋中并没有人,面对千攸,直视着她的眼。
“苍公子,我在配合你啊?是你没打算和颜芷介绍我吧。”
千攸不理他的直视,径自坐了下来。
“他没来吗?还是说,你们已经分开了?”
苍岷忍不住问出心里最想问的话。
“谁?苍屿吗?他在东苍还有事,过几日应该到了吧。”
千攸表情坦然,在决定救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只是把他当作病人,放下了过往。
苍岷的神情明显一僵。
意料之中的答案。
可是,怎么还是这么不愿意听到呢?
“你为什么救我?”
苍岷未落坐,而是站在千攸面前,执着的看着依旧淡然的脸。
像之前,他始终猜不透,她为什么能够这么淡然处世。
明明只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大多数这个年龄的女子,都是依靠着家族过活,独自一人时哪里能够有这么的淡定。
“我是医者,你知道的,我的医者身份没有瞒你。”
千攸迎着他的视线。
“我当时已经昏迷,这里没人知道你是小医仙。”
苍岷不解。
换作是他,未必肯救。
“医者的本能,救死扶伤,这个你不懂。”
“我们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不是吗?”
苍岷说出此话,内心像是被凌迟一般的痛。
如果没有上一辈的仇怨,千攸,你是不是就可以接受我了?
千攸认真的看着他,眼里是清澈的光,问道。
“什么仇?东伯侯府吗?在东苍,造成东伯侯府冤案的宋丞相一府已经被问斩,一命抵一命,此仇已了。”
“那我父皇呢?”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我还要鞭尸不成?这点我还真的做不出来。”
千攸的眼神依旧无波无澜,看来并不存在其他心思。
“你就对我没有怨念吗?”
苍岷突然觉得这么深重的血海深仇,怎么在千攸几句话说下来,就轻飘飘的全部都揭过去了呢?
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是,他怎么觉得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呢?
“我对你应该有什么怨念吗?”
千攸也注视着他,反问道。
什么怨?
什么念?
应该有什么怨念?
苍岷一时竟也答不出来。
不过,有一事他承认自己做的并不光明磊落。
“你不恨我之前绑了你?”
他们之间好像只有这一件事,算起来是他对不起她。
“你不是没有成功吗?何况你也并没有伤到我。”
呵!呵!呵!
是啊!
准确说,哪里是自己没有成功?
是她顺势被绑架了而已。
她有那么高强的武功,如此强大的自信,自己那点算计,哪里真的能够伤得了她。
“这么说来,我们之间好像真的不存在什么恩怨了?”
苍岷口气犹豫,好像不太自信,又没觉得哪里还有问题。
这么久以来,自己心里的沉重,究竟是为何?
在千攸这里,过往的情仇,划分的清清楚楚,而自己一个大男人,心胸竟然还没有一个小女子开阔通透。
“凡事你如果放不下,就会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
我们之间的仇怨是有,但有始有终,不能一味的扩展延续。
虽然宋府和你有着亲缘关系,但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能无限度的泄愤,那样冤冤相报何时了?
你还执着仇怨,不会是对我也还有怨念?”
苍岷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很乱。
是啊,是担心她怨念着自己,还是自己也在怨念着她?
可是,自己又在怨着她什么呢?
“为什么要帮苍屿?”
“为什么还有为什么吗?帮了就是帮了,我也只是选择了一个,恰恰是苍屿,就帮了。”
千攸的淡漠苍岷已经适应,能准确理解这就是千攸的思路。
“为什么不是我?”
这一点,他很是执着,希望弄个明白。
“没有为什么,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不懂我,我也不懂你。”
千攸有些不耐烦他的执拗,这种人有着强大的自信和自负,本能觉得全世界都要围着自己转,在遇到了阻碍后,也会本能的怨念,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事。
人和人之间,哪里有这么多的理所当然啊!
千攸的淡定,让苍岷像是又重新回到了在东苍,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走到她的身边,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千攸看着陷入了自我对抗的苍岷,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样子蕴育着更加柔和的光。
“过去的就过去了。在我这里不再把你当做宿敌,只是故人。
他乡遇故知是人生一大幸事,如果你认为也可以放下,我们和平共处。
颜芷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渊源影响到她。
当然,你如果和我不同心境,也不强求。
这个小小村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尽量做到抬头不见低头不见,也是很容易的。”
半晌,苍岷稳定了心态。
蓦然觉得自己两年来的魂牵梦萦,如同大梦一场,醒来竟然像镜花水月般,变得无足轻重了。
他恢复了清风朗月般的从容,嘴角轻轻上扬,低低一语,“好。”
千攸的心微颤。
不得不承认,东苍皇室几个兄弟,从相貌气度上公平讲,苍岷胜过其他人。
苍屿的周身太过冷硬,身上的煞气无时不在。
当然,除了在自己的面前。
相由心生。
苍屿面貌棱角分明,尤其下颚骨比苍岷线条更加硬朗,气度也显得更加忧郁。
不过苍岷经历了两年变迁,身上原有的书生气质沉淀不少,举手投足更显的雍容高贵。
若论一国君主气度,他显然要比苍屿更为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