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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又重新恢复热闹,只是高声喧哗的人少了,寻衅滋事的人少了,街头醉酒爆粗话的人更少了。

之前站队慎王和宁王的人,整日惴惴不安,上朝时尽量把自己缩小到自认为无人关注的地方,把自己蜷缩成一个个鹌鹑,能闭嘴时绝不开口。

新帝苍屿话不多,安排人和事有条不紊,执行要求雷厉风行。

老臣们有些适应艰难,但也都打起十二分的警觉,跟着他的要求去做。

一时间,朝堂的风气紧张有序,东苍内忧外患渐渐纾缓,人们暗地里交口称赞。

半月后,朝会上,各地边关邸报陆续抵达。

西境,西凌退兵,恢复往日安宁。

南境,与南祁呈抗衡之态,彼此相安。

北境,被宁王调出的主将,已接收新帝指令,率十万兵马原路返回。

外患,在新帝雷霆手段下,快速安定下来。

苍屿颁布帝令,除直接参与慎王和宁王谋反的西伯侯、兵部尚书贾义海斩首抄家之外,原党派之嫌的官员一概既往不咎。

朝堂半数人等跪地,高呼万岁。

后官悄无声息的解散。

老皇帝的嫔妃有家的归家,无家的安置到京都城外皇家别院,朝廷养老送终。

宋贵妃独自被囚禁在冷宫,小小的窗口每日有小太监送两次餐食,隔绝了任何人的接触。

慎王和慎王妃被撤去封号,带着两个庶女被囚禁在皇宫西北角一座小小院落,布衣巾帕,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短短一个月,苍峋颓废了很多。

整日衣衫不整,自怨自艾,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最后得利的,竟然是他最看不起的晟王苍屿。

浑浑噩噩的日子,苍峋夫妇过得鸡飞狗跳。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女和打小金尊玉贵的太子,分不清基本的衣食住行用品。

终于在饿极时,学会了不再挑剔饭菜难咽,也算体会了该有的人间冷暖。

在一个寂静的发毛的黄昏,一个窈窕的身影推开了小院层层大门。

苍峋坐在房檐下的椅子上,睁开惺忪的睡眼,入目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欣儿,欣儿,是你吗?”

苍峋激动的跳起来,难得一个月来有了一点点热情。

白琼手上还拿着未洗净的瓷碗,看到来人穿着依旧光鲜靓丽,愤愤的摔碗,回到偏房。

她的心郁闷难耐。

心里委屈,眼里泛酸。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陪他在这里受罪,那个小贱蹄子还可以这样的逍遥自在。

苍峋激动的跑过去,试图抱紧他执念的人。

何欣侧身闪过。

“爷,慎王府的人都走净了,今日我特地求了人来看看你,送你一程再离开。”

“爷就知道你最好了,不白疼你。”

苍峋试图拉起何欣的小手进屋,何欣自顾自率先推门进了主卧。

“欣儿,你能来真好。爷想死你了,你知道的,爷没有你不行,即便和白琼住在一个屋檐下,也不行。你今日来,能留下来,不走了吗?”

苍峋近乎乞求,差点跪在何欣的脚边。

何欣坐下,把带来的食盒打开,两碟荤菜,两碟素菜,两碟点心,一壶温热的酒。

苍峋的眼跟随柔软的小手转动,不由自主的吞咽着口水。

他才知道,近三十年才知道,这些看似简简单单的饭菜是多么的难得,多么的可贵。

“爷,吃吧,知道你最近委屈了。”

“还是欣儿疼孤。”

苍峋坚持不住,抄起筷子风卷残云般往嘴里送。

何欣轻蔑的撇了撇嘴,别过头去,瞧着简陋的屋舍。

你也有今日啊!

只是这样的日子,我也不想让你继续过下去了呢......

慎王倒台,慎王府的人仓惶逃离。

唯有她,很淡然很欣慰的看着慎王妃和两个小孩子被带走。

她知道,是要和那个慎王一起被囚禁起来了。

她换了一身素衣,带着自己的小丫鬟,回到盛世子在京都的府上。

“白叔,世子在府里吗?”

“在,你自己去找他即可。”

“谢谢白叔。”

她穿过熟悉的小径,前往盛啸歌的书房。

“世子,奴婢回来了。”

“哦!你愿意去哪里和白叔说一声,找白叔支银子,在那里置办一处小宅子均可,愿意帮忙打理生意,也可以和白叔说。”

“谢谢世子,但我还想请世子帮忙。”

“什么事,说。”

“慎王倒台,我想手刃仇人,请世子允诺。”

何欣跪倒在地,重重的叩首。

“我要问问表弟,看这人还有没有用。”

盛啸歌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撩起眼皮,回复着。

“谢谢世子,世子的大恩,奴婢做牛做马,缬草相还。”

“你付出很多,这一年为我们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消息。要说还,你早就还清了,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即可。”

她在府里安安静静等了一个月。

今日,盛世子告诉她,新帝同意,苍峋此人,交给你了。

她没有想像中的激动,淡定的亲手做了几样慎王最爱吃的菜,温上他最喜爱的酒,放了早前就准备好的延缓发作的毒药,特意打扮的隆重,选择了夕阳落山时去了皇宫。

一路有人带着她到了最偏僻的小院。

她看到两个衣衫不整的人,吵吵闹闹,为了抢一口黑焦的饭菜。

原高高在上的慎王妃骂骂咧咧的不愿刷碗,慎王像是听得厌倦了,闭口闭眼,自顾自的瘫在屋檐下破旧的椅子里。

呵!

这样的日子也是难得啊!

看着金枝玉叶的人活成了糙汉,这比杀了他,更让她释怀。

她还在沉思,苍峋已经把酒菜糕点全部扫进了肚子,像是一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谢谢欣儿,谢谢在孤最潦倒的时候,你还惦记着孤,待孤有朝一日翻身,一定好好待你。”

苍峋粘着油渍的嘴,含含糊糊说着话,何欣听来甚是恶心。

“爷还有重振旗鼓的想法?”

“不可说,不可说,这话现在不可说。爷是太子,早晚还得过回锦衣玉食的生活。”

何欣轻蔑的笑笑,在苍峋眼里确是妩媚异常,他的小腹处不由得鼓胀起来。

他在粗布衣上擦擦油渍的手,作势要抱住眼前的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