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起来,也算是云玄知救了腹中的那个胎儿,成就了自己穿越过来。
“我不该把她带到云府后院的。
我以为,我能护得住她。
给她最安稳的生活。
我甚至想好了,她生下孩子后,我会当做自己的骨肉一般疼爱。
我会为她空置后院,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会为她赎罪,尽可能平复她对百里鹤的伤感。
我会给她我能给的一切......
可是,我小瞧了后宅女子间的争斗。
不亚于朝堂和战场,她就那么死了,死的憋憋屈屈。
我赶回来的时候,她满身的血,刺痛了我的眼。
我恨那个孩子。
如果没有你,她不会死。
我能够护住她的,她最终一定会感受到我的爱。
我们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做一对人间伴侣。
不像是现在,她追随了他去,我最终还是没有留住她。”
他望向千攸,恨意,爱意,已然分不清。
他大手下,满脸泪痕,肩膀抖动的厉害,像是压抑了多年的情感,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外泄,哭得不能自已。
百里千攸站起,转身,作势要离去。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北颜国和东苍国的交易是什么?”
云玄知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
“当时的主办人是宋仁安,我并不完全了解。但这些年,东苍帝让我办的事,我猜测应是和前朝的宝藏有关。
建国初,四国找到地下宫殿,但未能开启大门,流传非皇室血脉,不得入内。
各国用尽办法,不得破门,遂开始了寻找皇室血脉之途。当时北颜皇帝应是以皇室血脉踪迹为由,以开启宝藏后,提高分配比例为诱饵,诱惑东苍帝接受他们的条件。
当然,东苍帝最根本的,还是早就对东伯候父子能征善战有了忌惮之心,外力只是其次。”
“北颜国寻到了前朝遗孤的踪迹?”
“不知道。北颜国说,前朝公主流落到了东苍,但具体信息透露不多。
在如愿斩杀了东伯侯府后,他们再也不提及此事。
因着连年征战,穷兵黩武,两国默契的歇了征伐心思,换来了这十余年的平静,彼此心照不宣,都选择性的忘了当年承诺,没有人再主动提及。”
牢狱内。
处处刺耳的尖叫,此起彼伏。
可这一方天地,却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寂静冷凝。
“你再反思两日,想想下去后,怎么和你的好兄弟交代吧。”
千攸冷冷的放下话,转身欲走。
此行,和她预料的不同,她现在的心绪很不宁静。
“我不会死的,即便你就是那个千脉宫少主,妄想颠覆东苍国,还没有那个实力。
尽管东苍现在已是千疮百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只是一个江湖势力,想要撼动朝堂,也是蚍蜉撼树。
这一次,你为东伯侯府翻案,做的很好。
但用力过猛,这么多人如果真的被砍了头,东苍国将会失了元气。
所以无论是谁称帝,都不会认同这么做的。
我佩服你的勇气和能力。
小小女子,十几年独自成长,还积蓄了这么强大的实力,为母报仇,为家族伸冤,但过刚易折,你还需懂得适可而止。”
云玄知不知此时心境为何,真心想好言相劝这个小女子。
百里鹤是曾经他也用真心交往过的好友同窗。
伊伊,是他多年梦里忘不掉的那一抹身影。
她是他们的孩子,像她母亲一样的淡定,比她父亲更加机敏。
他说不出现在的心情。
是恨?
是疼?
还是怜惜?
百里千攸回身,脚步又走到云玄知面前,站定,嘴角扯出一抹浅笑。
“云丞相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你的为官之道,是明哲保身,君子不立危墙。
可是,我正好与你相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但是,入虎穴前,我也不是打无准备之仗,我们鹿死谁手,几日内,必见分晓。
既然我把你已经送到了这里,你就不要再期待活着离开的那一日。
包括这里的所有人。
东伯侯府的每一条命,都有一个债主。
我不是滥杀之人,但是,我也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尤其是这个时代,强权为上,我不会仁慈到给自己留下祸乱,因为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东苍国,仅仅是第一步。
你的命,仅仅是这么多年的利息而已。”
千攸转身,毫无犹豫的离开牢狱,笃定坚信的口吻,让云玄知心头打颤。
他错了!
是他一时心软,给自己留下了祸端吗?
不错!
天道轮回,苍天能饶过谁。
东伯侯府常年困扰他的噩梦,今日终于可以放下了。
是不是,再过几日,他还能见到那个女子?
......
京都城内风声鹤唳,五个被宋仁安书信里点名的权贵府邸,一夕之间全部被查封。
男子入狱,女眷老少皆判入奴籍,不论高高在上的老太君,还是当家夫人和嫡庶小姐,都成了人们眼中最下贱的人。
有的人啊,一辈子其实就只是活了一个身份而已。
经此变故,从颐指气使的主子,变成了任人驱使的奴婢。
虽然为了活命,但也失了灵魂,成了受命运摆布之人。
慎王府。
前厅的烛光彻夜通明,下人低头做事,谁也不敢轻易靠近。
西伯侯府三公子夏巍拖着一条瘸腿,极为暴躁,如果不是夏峰拉着,他现在就要去集结队伍,打上皇宫了。
“殿下,二哥,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呢?现在皇帝老儿病情谁也说不好,后宫里又被宋贵妃把持着,如果趁着老皇帝苏醒的间隙,逼着他写下传位诏书,我们就只能等着被宰杀的份了。”
夏巍急吼吼的,心里慌张的很。
二哥他们缜密布局,竟然莫名其妙给别人搭了台。
虽然结果比他们预料的还严重,但也因为过于严重了,他们已经控制不了。
通过一夜的合计,苍峋已经不再自欺欺人的抱有希望了。
经此一事,百里鸣叔侄逼得老皇帝下罪己诏,可事出有因,此事是他挑起,他也必然不会再得父皇青眼。
如果不是父皇病重,他要如何承受这雷霆之怒,怎还敢想着父皇能把皇位传给他呢?
可是,就让他这样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