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思没有立马回宫,今儿太阳难得露了头,她想去园子里转一转。
念春给主子裹上了厚厚的狐毛斗篷,白白的毛衬着李有思瓷白的脸,像极了画卷上的神女。
念春就有些看痴了:“娘娘,您真好看!”
李有思捏了捏婢女的脸:“才知道呀~你觉得本宫好看,殊不知先太后更是凤仪万千呢!”
说完,李有思的脸一下就红了:在外人跟前,吹嘘自己的美,好不知羞呀~
念春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她只是单纯的回答道:“太后娘娘的身影,至今还在奴婢的梦里徘徊呢!娘娘,外人都说您有太后的风姿,可依着奴婢看,您真的就像太后的亲生孩子,您的眼睛跟鼻子,跟太后真的一模一样了!比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奉先郡主,更像!”
“是吗?”李有思的手指摸上了脸:“奉先原本就不像太后,她更像她的母亲。”
“但那时候,大家都觉得奉先郡主,是最像太后的。而且太后入殓那日,还是郡主跟皇上共同扶灵呢。”念春嘟囔着。
啊?还有这事呢?
薛太后脑子里默默沉思着:皇儿扶灵是应当的,奉先又怎么冒出来了?便是要从薛家找个子侄出来,也应该是大哥的长子,现任承恩公薛肆业。怎么着,也不该是二哥的嫡女薛承欢呀!
说起来,承恩公乃是太后、皇后娘家的爵位,一代而终。先帝爱重先后,薛知微父亲去后,其大哥承袭了爵位,并没有收回。而现任景帝,追思嫡母,依然没有收回“承恩公”的位置。
薛家出了三代“承恩公”,已然是景国之最了。
李有思想不通景帝安排凤仙郡主扶灵的因由,便干脆不想——总归,慎儿做什么都有他的道路。
园子里的妃嫔可不少,李有思看到亭子里三三两两的,好不热闹。
亭子里的人看到了李嫔,纷纷福身。
李有思原本不打算进去的,也是好进去了。
放眼整个景国后宫,目前的高阶妃嫔,除开一国之母的皇后外,也就一位江贵妃,一位越妃,两个嫔位了。
越妃越秀中,常年抱病,已经多时未出现人前了。
后宫流言纷纷,有人说越妃熬不过今年的隆冬了……
亭子里的一些花骨朵儿,薛太后认不出几个。倒是玉贵人,很是打眼。
“你不回宫好好养胎,出来做甚?”李有思看着玉贵人道。
玉贵人的脸色煞白,她诚惶诚恐极了:“臣妾是觉着今儿有太阳,想出来散一散。”
呃?我态度很凶吗?吓到人家了?
这也太不应该了。
玉贵人有孕,乃国之功臣,万不可吓坏了。
李有思连忙换了一张笑脸:“散一散挺好的,难得有日光,本宫也是出来散一散的,倒是跟大家想到一处了。那你们就好好散散吧,天寒多多保暖,回宫也进些姜汤。本宫身体乏了,便先回宫了。”
“送娘娘。”小妃嫔们福身。
“毋须多礼。”李有思走了。
留下的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尤答应:“你们觉不觉得……李嫔娘娘最近有些不一样了……”
谢常在:“我早就察觉了。”
玉贵人胆子小,在座的她又是最高阶,怕招惹麻烦,连忙大声道:“都小声些,议论这些做甚,皮痒痒了不成!”
众人连忙住了嘴。
玉贵人手无意识的盖在了小腹上,她脑子里开始浮想联翩:自个儿有孕了,只要安安稳稳生下这个孩儿,无论男女,她应该都能往上进一进。
只要上了嫔位,她就有养育皇嗣的资格,同时,也有了更多的“自由”。
如果她再得宠一点,是不是就可以跟李嫔一样?后宫除了皇后,李嫔可是连江贵妃也不放在眼里的呀……
这么厉害的人物,人人害怕,同时,人人向往。
现在,“厉害”的人物回到了自己的钟粹宫。
福如拿着一盘花钿高高兴兴走进了内室:“娘娘,这是小李子送来的,皇上亲自挑选的,您看看。”
李有思百无聊赖的看着托盘里金光闪闪的头饰。
慎儿不怎么懂女人的穿戴,她还在时,慎儿隔三差五便送来一些首饰,有些很不错,有些俗气极了。
就好比眼前这一盘。
精致些的,有瑞兽吐珠,有花兰垂摆……
不精致的,有手掌大小的金花——就是一朵花,金子锻造的,除开花瓣就是花瓣,连个花蕊都没弄,更别提其他的装点。
李有思看了一眼,不想看第二眼:俗不可耐。
但到底是慎儿的心意,也不好束之高阁。
李有思想了想,便说:“去我的妆奁里,寻一些小白珠,送去内务府,让他们镶嵌一番。”
福如领命而去。
李有思从架子上拿了本小德子寻摸来的画本子,准备消磨消磨时光。
“李主子,皇后娘娘说,您找我?”锦瑟寒风朴朴的走了进来。
“锦瑟!”李有思看着迎面而来的旧人,一激动连“姑姑”都忘记叫了。
锦瑟倒也不在意:昔年,李主子还在坤宁宫时,便经常这样叫唤。先太后打断多次,说她没大没小玩,但李主子总也会犯。
久而久之,她跟弦珠也习惯了。
“娘娘身体可好?”锦瑟坐到了李有思的旁边。
李有思却开始泪如雨下。
这可把锦瑟吓坏了,这姑娘可是先太后亲手养大的,情分不比寻常!
“哎哟,这是怎么啦?可是受委屈了?”锦瑟来到了李有思的身旁,满脸的焦急。
李有思身体里的薛太后,“闻”到了故人的味道,越发难过了,她倒在了锦瑟的怀抱里。
锦瑟啊,你主子我好可怜啊,一觉醒来,身体没了,还来到了这个“养女”的身体里,最让人措不及防的,竟然还成了养儿子的妾室!
无论哪一点,都让人难堪啊,锦瑟,你主子我苦啊……
锦瑟不知道李主子的这些小九九,她只当人家是委屈了。
为什么委屈呢?
想必是昨日,皇上的“白日宣淫”了。
皇上也是,太后还在时,多次规劝,勿要放纵情欲,可那孩子,一碰着那南楚郡主,总是要“折腰”!
先太后总是偷偷埋怨:也不知那南蛮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好处”,勾得皇儿“流连忘返”。
而李嫔主对皇帝的向往,那是孩童时,就露了“行迹”的——昔年,坤宁宫中,只要二皇子出现,李家姑娘就跟蝴蝶似的,恨不能起舞了!
唉,往事已矣,再谈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