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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品老师在课堂上把齐得福从座位上拽着耳朵拽出来,也不上课了,拎着就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那一罐摔破了的啤酒,直接被她扔到了齐得福的书包里,漏到书包里就漏吧,齐得福也不在乎了,反正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肯定十个书包都抵不过。

从思品老师出了教室,就有不少人蹿到了窗户旁边,猫着,试探着露出眼睛,看着思品老师拽着齐得福的耳朵,拎着他的书包往办公楼方向走。

齐得福的耳朵被拽着,走路走得踉踉跄跄地,两步就要摔一下,侧着身子小跑,思品老师走得太快了,他不跑的话耳朵会被拽断的。

李老师的办公楼在二楼右边,这个位置教室的窗户是看不到的。刘立洋、赵一凡、李兵等等几个男生趴在窗户上也不用担心老师会回头猛地看一眼了,站直身子向着办公楼的地方看,望眼欲穿,这关乎他们的“身家性命”。

张欣喊着几个人让几个男生马上回座位,刘立洋几个人是听不进去的,回个屁的座位,马上自己就没什么好日子了,还听张欣在这里咋呼什么。

任凭张欣怎么喊,怎么拽,怎么把几个人的名字记到了黑板单独划分出来记录违纪学生名字的区域,就是不挪窝,一边看一边还小声讨论着。

那几分钟,一定是五年级三班最漫长的几分钟。班里面不同的人,都揣着不同的想法。

宋向文和薛林几个知道这件事情但是没有参与到其中的人,此刻的心情,有些忐忑,他们担心老师来了会不会把整个班集体都惩罚,是不是会在讲台上大发脾气。也有些焦急,还是挺好奇李老师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张欣、陈雨和班级里面大多数女生及小部分男生,他们自始至终都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上课突然被发现了,一切又发生的这么快。这些人心里面首先是懵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围的人大概是知道了。齐得福的书包里面有酒,远一些的还被蒙在鼓里,但是张欣又在班级里面维持纪律,怎么办,悄悄地打听,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欣和陈雨呢,心里面自然是好奇的。两个人在这个班级里的地位举足轻重,什么事情老师知道之后紧接着她们两个人就知道了,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却让她们两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是怎么回事。好奇是肯定的,但是还是要维持班级里面的秩序,老师发着这么大脾气,肯定接下来就是一番腥风血雨了,弄不好就要波及到自己,所以,维持好现在的秩序,为了事情彻底爆炸之前,多做一些。

刘立洋、李兵、赵一凡等等几个喝过酒实实在在参与过的人,心里面只剩下恐惧和不安了,齐得福那个人,肯定会把这几个人供出去,到时候他们怎么应对?几个人心里面是惆怅的。

过会儿,李老师和齐得福两个人就从办公楼那边的拐角一起走了过来。李老师穿一件黑色的棉服,大冬天的还是拉开了拉链,右手拿着手机,左手自然的垂在身体一侧,走在前面,面无表情。

他的心情很差,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不是那么差,那种感觉,就像是四年级的时候陈雨妈妈跟他说刘立洋给陈雨写纸条那样。

心里面肯定是不高兴的,而且都是在办公室,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别人的班级里面什么事情都没有,怎么偏偏自己班级里面这么多事情,他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可是,生气吗?怎么还有点想笑,被这群孩子气笑了?李老师在心里面坚定了一下,一定要严肃,让这些犯错的孩子知道他们犯了是个大错,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去了。

所以在路上,李老师一直在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脸上绷住,到了教室,严肃处理。

齐得福呢?走在李老师的后面,右手拎着他的书包,左手拿着那个裂开的易拉罐,已经不往外喷了,但是一晃动还是会有液体流出来,沾到手上,风一吹,快要上冻了,他不敢扔掉,怕李老师生气。

站在窗户边的人一下子散开,班级里面响起来桌椅拖动的响声,呼啦呼啦的一阵就恢复了平静,安静的掉在地上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张欣坐在位置上,嘲讽地说:“看啊,怎么不看了,一个个的我怎么说都不听,怎么现在跟见了什么似的?都快去看,快点的,哎呦,真厉害呢。”

刘立洋几个人来不及管他,他们现在心脏跳动的频率跟刚刚跑完了一百米似的,突突突,在胸膛里面,无数的血液,滚烫,涌上脸,涌上心头。在安静的教室里面,他们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沉重,快速。

李老师把手机摔在了桌子上,他一开始并没有这样设想过,他确实是想给孩子们见识见识,可是这一段,确实是进了教室即兴发挥的。

齐得福站在门口,耷拉着脑袋。

李老师站在讲台上,向着下面垂头耷拉耳的学生们说,“今天,咱们班,出了什么事情,你们都知道了。要不要脸?上着课,让老师拽着去办公室找我,办公室多少老师,咱们班出名了。我还纳闷呢,怎么一开始那个王老师那么好的老师不带咱们班了,现在我可找到原因了,学习不上心,就对这些东西有研究是吧?”

就这样又劈头盖脸的训了学生一顿,李老师话也说完了,该说说这个事情了。

在办公室里的时候,事情发生的突然,思品老师又是他的上司,一时间他也慌了神,想着赶紧逃离办公室这个让她丢脸的地方,也没问问齐得福具体情况。他现在连班级里面多少人参与这个事情都是不知道的。

怎么办呢?李老师想了想,计上心来。

“咱们班,这个事情,肯定不是他一个人参与的,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站起来,我从轻处理。”

李老师刚说完这句话,下面一个人都没站起来,一般这样子的话,都是带着吓唬的成分的,这些孩子,左右看看,别人都不先站起来,自己也不先站起来,反正要“死”一起,自己不当那个出头的鸟。

李老师也想到了会是这般情况,又不是没当过学生,他们这些孩子现在玩的,都是他小时候玩剩下的。

“我已经都知道了,你们自己站,要是一会儿被我挨个拽起来,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说着李老师手指还在讲桌上使劲的点了两下,强调自己现在很生气。

这个方法是好用的,刘立洋是第一个站起来的,有了第一个,剩下的都一下子全站起来了。宋向文看了看,六七个人,跟他知道的差不多。

“你们几个出来。”李老师转头就带着几个男生出了教室,下楼,到操场上去处理。

最终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了,在操场上发生了些什么,刘立洋说的很含糊。

宋向文几个人追问起来的时候,刘立洋就说:“在操场上我们给班主任求情,说得也是挺那个的,意思就是希望老师给个机会,他们这些小男孩都是好奇才喝的,喝的也不多,这是第二次,就被老师发现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喝了。”

事情的真伪,宋向文就不知道了,他也没再去追问过,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自己是个没有参与过的人,更没有发言权了。参与过的人,起码还算是同病相怜的沦落人,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一直问,不挨打是轻的。

一直到了期中考试之后开家长会的时候,李老师才在家长会上提起来,“咱们家长,回家,看看家里的酒,有没有少的,就说到这里。”

这句话还是宋召华学着李老师说得,宋召华还问宋向文有没有偷偷拿他的啤酒喝,宋向文身正不怕影子斜,他都没干过,心里面一点都不犯怵。

一场春雨一场暖。寒冷的北风逐渐被温暖的春风代替,慢慢地吹拂着这片广袤的平原,把荒地吹成了嫩绿,把河岸的柳树吹出了嫩芽,把风筝吹上了天空,把棉衣吹进了衣橱下面,等着下半年冬天的时候再穿上。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描写南方的古诗,在这个季节,出现在了北方小学五年级的课本上。作者向着什么时候能够乘风回到故乡,教室里的孩子大多都在自己的故乡,零星几个随着爸妈来这里打工的,对于思乡的理解也并不深刻,任由老师在讲台上描写那娟娟愁绪,他们就是无法体会。

在学校里,宋向文觉得有趣了一些。四年级的时候他们就有微机课程,但是老师都带着他们在电脑上要么画图要么打字,就是不允许孩子们自行操作电脑。

上了五年级,微机老师换成了后勤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师,老师快退休了,而且对电脑也是不怎么熟悉的,只会一些简单的软件。而且快要退休了,学校把自己安排了这么个闲职,多领一些任课费用,乐得自在了。

课上,他也不管这些学生,爱干什么干什么吧。宋向文每周最期盼的,体育课和微机课,微机课排在第一名,一周一节,上课可以自己随便玩。

那个时候,基本上能开的电脑都是能联网的,已经被六年级的学生下载上了游戏盒子,里面的植物大战僵尸是宋向文最喜欢的。

家里买了电脑之后他也玩过,但是都是在网页上面玩的,玩过之后没有存档,第二次玩的时候是要从头开始的。机房里面的不一样,有存档,这次玩完了下次还能玩。

宋向文就在机房里,把植物大战僵尸玩通关了,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当时好多人都围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把最后一关打过去,还进入了一段过关动画。

除此之外,薛林还被班里面的一个女生送了一根银色的项链。

在中午的时候,那段时间,宋向文几个人喜欢上了玩体育器材,天天都在那里玩单杠、双杠,两条胳膊抓着来回摔,做几个引体向上,或者荡着从一端挪到另一端。

项链是女生托另一个女生送来的,点名道姓要给薛林。薛林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还不相信,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宋向文几个人倒是兴奋得很,恨不得马上就把项链给薛林戴在脖子上。薛林羞得脸通红,推搡着几个人,那个女生把项链送到了刘立洋的手上也就回去了,薛林不要,她总不能再给带回去,刘立洋上赶着接过去,她就递过去了。

几个人起哄薛林,反倒把薛林给弄得有些生气,气呼呼地从刘立洋手里把项链抢过去,一把扔到了天上,掉下来的时候,又挂在了树上,这下子算是拿不下来了。

薛林一阵狂喜,终于不用再折磨自己了,回教室,上课,一切都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班级里还有一个男生,在走廊上玩蒙眼抓人的时候,因为眼睛上绑上了衣服看不见人,两只手抓到谁就紧紧抱住。没成想张欣刚好在走廊上面看风景,一把就被跪在地上伸手试探着抓人的男生拽住了,跪着就把张欣的两条腿抱住了。

一边抱着,脸上还憨憨的笑,他觉得他赢了。张欣啊一声之后,一巴掌就扇到了男生脸上,笑容不会消失,从男生的脸上转移到了剩下所有人的脸上。

张欣就自己把这个游戏给禁止了,这怎么禁止的了,班主任没发话,她说话不好用的,男生们还是在走廊上这么玩,经过张欣这么一会事情,女生就很少往走廊上去了。

家里面,事情倒是平常,爷爷的身体还是那样子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宋召华说的,爷爷因为长时间侧着躺,两侧被骨头压的已经穿了,按照爸爸的说法,甚至都可以通过两边的疮口看到肚子里面的肠子。

而且家里面的矛盾也产生了,本来刘二姐跟两个姑子就不对付,现在奶奶去世之后爷爷完全是自己家照顾的。久病床前无孝子,刘二姐时常抱怨两个姑子不知道回家照顾照顾她们亲爹。

时间越来越长,刘二姐的忍耐越来越到达极限,加上今年行情不好挣钱难,刘二姐的怒火,也可以说宋召华的怒火,马上就要发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