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跟医院有关系的人很简单,一个小时候后,商江寒的车停在一个老旧小区门口。
俞东打开后车门,让今年刚刚退下来的护工阿姨坐进去。
前期工作已经做好,护工李阿姨虽说有些战战兢兢,可不等商江寒问已经和盘托出。
“那天夜里雨大,沈小姐病房却来了一位穿着讲究的夫人,戴着墨镜,脸上也没笑脸,看着有些害怕,不过沈小姐说认识这个人,让我先出去。
后来,我在走廊等了有半个小时,听到病房里有滴滴当当的响声,也没多想就冲了进去。
当时我吓了一跳,地板上好多血,那个夫人手里拿着水果刀还要往胳膊上划。
我害怕,差点叫出声,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没见过谁这么狠,一刀一刀割自己手腕,那口子……”
李阿姨喃喃说着,被坐在前面的男人低沉声音打断。
“她害怕吗?”
“谁?哦,您说的是沈小姐吧。
她自然害怕,十几岁的孩子,当时她脸都白了,整个人直发抖,不过沈小姐最后喊了一声,她冲着那人说答应她提的条件。”
“后来呢?”握着方向盘的右手一点点收紧,声音冷得像要将空气冻结。
李阿姨瑟缩一下。
车仓里静得让人发怵。
“沈小姐答应什么条件我不知道,后来那个夫人又确定了一遍便从包里掏出帕子,裹上手腕走了。
我看人走了,赶紧把门锁上,沈小姐坐在病床上缓了好一会儿,和我一起收拾了地板上的血迹,后开她让我给叫来护士换了病房。”
顿了顿,李阿姨眼神闪烁,才敢抬头朝驾驶座瞥一眼。
“当时沈小姐给了我两万,让我不要把这事说出去,要不是为了我家二儿子的工作,我绝对不会……”
“行了,你可以走了。”
李阿姨刚从车上走下来,那辆迈巴赫便冲了出去。
俞东看着脸色苍白,六神无主的李阿姨,递上名片又嘱咐一句。
“你小儿子工作我会安排,让他打电话找我,不过今天的事……”
李阿姨一个机灵,忙摆手:“您放心!我连家里孩子都没说,沈小姐是好人,我不会害她!”
“这就好!”
中午时分,商江寒打开1202室的门,走了进去。
阳光透过玻璃窗,撒照在半个地板上。
昨晚,沈潮汐去了医院还没回来。
这里到处都是她呆过的痕迹。
餐厅喝了一半的水杯,垃圾桶里的菜叶鸡蛋皮,还有一截黄叶小葱,茶几上未来及合上的笔电。
商江寒手指在已经黑屏的电脑屏幕摩挲片刻,随后他起身去了卧室。
卧室的窗帘还没有拉开,室内有阳光投射进来,隔着厚厚的棉质纱帘显得有些灰暗。
床头柜上放着一盒普通流感胶囊和拆开包装的几粒消炎药片。
床上有睡过的痕迹,乳白色空调被凌乱地甩在一侧,白色枕头还带着被压的凹陷,甚至于掉落的一根黑发异常明显。
商江寒心里某个位置长久的空缺好像在渐渐填满。
只是速度太慢,让他等得煎熬。
刚要起身,眼眸却落在了枕头另一侧那个淡蓝色日记本上。
睡觉都要放到枕边?
就那么宝贝?
愣了片刻,商江寒伸手拿过那个厚厚的沉甸甸的笔记本,他修长手指一一翻过。
【**年12月3日,这边下了一场小雪,过地就化水的那种,真不好玩!不过还是让室友们高兴了一整天。好怀念那场大雪,那个站在三楼恶作剧般撒了我一脖颈雪的人!】
【**年2月14日,一早收到一大束红玫瑰,大三的师哥送的,意图很明显!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大红色象征阳光和炙热的爱意,我却更忠于粉白色玫瑰。只是那个颜色我不敢触碰,就像心里那个人永远不能拿出来去想!】
【**年3月25日,天气晴朗,路过操场去往图书馆途中,差点被一辆黑色迈巴赫撞了!好巧,车身相似,车牌号后四位一模一样,我神情恍惚,有些事为什么还没有忘掉!】
【**年5月14日,晚上找自习室,路过金融系在补课,鬼使神差走进去。花白头发的老教授眼神矍铄,唾液横飞,他在给学生讲一场震惊全国的并购案,摄影仪大屏幕上,那道许久不见的身影映入眼帘!最近熬夜写小说视力下降厉害,好后悔没有去配个眼镜,不然我会看得更清楚!】
【**年12月4日,我发现和这里八字相克,又发烧,还转肺炎,不得不住院输液。晚上噩梦连连,一地的鲜血越流越多,没过我的脚面,渐渐升高,那个女人狷狂的笑声像恶魔,她伸出手要去扯那只冷白手臂,嘴里还喃喃自语,给我输血,我要你的血!我从噩梦中苏醒,这么久以来,最想哥哥的一次!不要再伤害自己!】
【**年12月31日,太想家,偷偷回来看看外婆。出租车途经东直一中,我让师傅减缓车速,熟悉的校门,却空荡荡没有一个人,马路两侧交通管制,再也搜索不到那个熟悉的影子!哥哥,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年9月6日,今天心情巨差,昨天看娱乐新闻,他和另一女孩并肩出行,虽只有背影,却很般配。哥哥可能不再是自己的,要说再见了吗?】
~~
晚上七点钟,沈潮汐回到东直小区,她手里拎着买来的食材。
两个小时前,她在家给外婆和舅妈准备换洗的衣服。
外婆住院,舅妈陪同,一些日用品自然要提前准备好。
这时,她接到商江寒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头男人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
“潮汐,什么时候回家?”
短短一句话,让沈潮汐消化了半分钟。
“怎么了?”
沈潮汐淡淡问道,她也庆幸自己此时没在那人面前,否则失态的一面肯定会被看到。
“没事,如果你不回来我就点外卖,俞东出去办事,估计一时回不来,家里也没菜了。”
沈潮汐收拾衣服的手一顿,刚要说话,便听那边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传过来,像是碰到了玻璃器皿。
她的心脏也跟着颤了颤,想到昨晚那张惨白的脸,沈潮汐抿了抿唇。
“回去,可能晚一点,我买点菜,别点外卖,没有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