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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在南山竹海的百十余年之后,

我一如许多刻苦修行的同族那般,凝形成人。

可我又不似同族那般,化形之后便去人间修炼,

而是捡了些凡人丢弃的木头绳索,

自己研究了好些时日,搭起了一方简陋的屋舍,

从此,便以一名凡人的身份,在竹海之内住了下来。

起先不知化形除了能游历人间,吃些五谷杂粮有什么益处,

不过待自己到了这一日,倒是觉得化形之后甚妙。

不再受寒冬里的皑皑白雪的积压,亦不用忍酷暑里的当头烈日,

渴了自己找水源,不用等候甘霖落下,

总归,便是自由自在,比扎根在泥土里好上数倍不止。

可我的自由,却不仅限于我一个人,

白日里,我便在竹林里晃悠,

看看同族们的长势,

在竹笋上面多铺些落叶杂草,避免它们被人发现,

给尚在出苗的幼竹们浇些水,

或者寻些软肥给它们埋在根处。

清风拂过,竹叶哗哗作响,

我知道,它们在说谢谢。

若是用人间的说辞,我好似这竹海里的守林人,

寸步不离的守护着这里。

可时间久了,便知晓,守林人其实并不是多么好做的,

南山竹海里的竹子数不胜数,

可开了灵智的其实不多,

绝大部分的竹子,不过是凡间寻常草木一般,

从竹笋到幼竹,再到成竹,

或盛极之后的衰败腐烂,重入土中滋养大地;

亦或是被凡人带走,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

可精灵一旦有了灵智,便与人无异,有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它们的想法或是话语,

凡人是听不到的,

所以在凡人的砍刀挥过来的时候,便是心中再绝望无助,

都无法改变事实。

所以我更多的时间,便是找到这些开了灵智的同族,记住它们的所在,

时不时的去看望一二,

以免被凡人挖了去,葬送了这好不容易开了的灵智。

我本想着将所有开了灵智的同族悉数移植到我的小破屋子门口,

这样到底好看护些,

后来因为有的竹子扎根很深,一旦牵动了便会毁其灵脉,

是以我能移走的,只独独一颗幼竹罢了。

幼竹尚且还小,扎根不是很深,

虽然废了些力气,但到底没有伤到根部,

既挪都挪了,索性我便把它挪到了屋子正门口,

隔着破落的窗户一眼就能看到,这样也能放心些。

幼竹是个话痨,

兴许是在笋期便憋了一肚子的话,

自我发现它,到将它移植过来,

却是一句都没听过。

别的精灵在听说了移植之事后,要么犹豫再三,要么断然拒绝,

唯恐伤及了茎络,

唯有它,远远的看到我便打招呼:

“你便是那个留在竹海里的化形精灵吗?你好厉害呀!你可以把我移走吗?我想离你近些~”

我再三确认之后,方才用灵力探及了它的根系,

确认扎根不深后方才移植。

可移植后的第一日里,我便有些后悔。

这幼竹,

话忒多了些。

白日里我在竹海里四处走动,不常在木屋里,

是以都是它自己守在门前;

可一旦我回去,

那便像开了闸的河流一般,滔滔不绝。

“你今天去哪啦?”

“找到开了灵智的竹子啦?”

“找到了几颗啦?”

“它们和我一样都是幼竹吗?”

“它们离我们远不远呀?”

“今天有凡人上山砍竹了吗?”

。。。。

我自诩是个不爱说话的竹灵,便是有时遇到了上山伐竹的凡人,亦不过旁敲侧击的引导他们不要去触及开灵的同族。

往日里,若非必要,我可以一句话都不说的。

可自从在这幼竹在木屋门口扎根,

我便每日便在各种关切的问询和搭话里穿梭着。

这倒是让我不由的想起从前尚未化形之时,

有只雀鸟曾路过竹海歇脚,

便是停在我的枝丫上。

见我开了灵智,很是惊讶,叽叽喳喳的说了好多,

直到黄昏日落方才想起赶路。

犹记得,那雀鸟似是叫鹦鹉,

只因自它之后,再有与它长得相像的雀鸟飞过,我都不敢搭话,

老老实实的做一棵平平无奇的竹子。

可眼前这只幼竹,怕不是比那鹦鹉还要再聒噪上几分。

后来,幼竹说,

它见过的凡人都是有名字的,

每个人的名字都不一样,

所以,它也想有个名字,属于自己的名字,

便缠着我给它取个名字。

我听闻,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闪过一词,

后来,它便有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小多。

我原以为,白日里我不在的时候,

四处寂寥,小多没有个说话的伴,自会安生些,

谁知有一日我回去的早了些,

便见小多仰着脑袋,看着竹林里因风而落的竹叶念念有词:

“阿溧回来了....阿溧没回来....阿溧回来了....阿溧没回来....”

我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但到底也没说什么,

每个精灵都有自己的个性,

竹林里开了智的同族们都是如此,

有脾气大的,便是旁边有只青蛙路过,都要骂骂咧咧许久,

也有怯懦的,竹鼠都快要把内里给掏空了,都瑟瑟不敢吱声,

对比它们,小多的聒噪,倒也不算什么了。

自我给它取名小多之后,

它便也给我取了个名字,叫阿溧。

百十年来突然都以竹灵自居,如今突然多了个阿溧的名字,

起初还有些不适应,

后来听多了,倒也习惯了。

看着小多百无聊赖的数叶子,我有些好笑的出声:

“我回来了。”

“呀!阿溧!”

“你可终于回来啦!”

“你今天去哪啦?”

“可遇到新的竹灵啦?”

。。。

我一面颇是头疼的应着,

一面将怀中早早凝好的水珠撒在小多的根系之处,

小多摇头晃脑的:

“你今天去山脚下溜达啦?”

“嗯。”我应道。

“我就说嘛,还是山脚下的泉水甜些!”

。。。

小多虽然话多了些,但是对于修行却是不迷糊的,

每每月夜吐纳之际,都是努力的伸展了枝叶去迎及每一抹月光,

小多说,

整个南山竹海只我一个精灵在里里外外的忙活着,

太累了,

它也要努力修行才是,

日后便能与我一起四处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