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棱蛾子将酒水推到小尾面前:
“不,我是有求于你。”
扑棱蛾子姓乌,唤乌阳。
家中行商,在金城也算是个富贵人家,
可就因为家中殷实,便被人惦记,背地里想使些绊子想让乌家不复往时。
明路上行不通,便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暗路子,
譬如一些神灵之道。
也不知道那些人使的什么法子,乌家的这月余一来,却是四方不顺,
连带着往日最是盈利的铺面都连连亏损,
若是只损失些银钱倒还好说,
可乌家家主,也就是乌阳的父亲,似是着了什么道,
一到晚上便会行迹古怪,做些异于常人之事,第二日里又恢复正常,
只对前一晚的所作所为皆一无所知。
乌阳无法,四处求医问道,寻到了金城边一处香火旺盛的寺庙,求了那珠串带回家中,才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可解决问题,总要寻其根源才是,却不能指着珠串便能遮挡万灾。
就是在这个时候,乌阳无意间遇到了正在守着我修炼的小尾。
乌阳说,自己拜会了很多人,高深道长有之,慈眉善目的主持亦有之,可看到小尾,却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那是乌阳好不容易求回珠串的路上,却见一个绿衫少女盘腿而坐,浑身好似银光散出,宛若九天玄女。
后来,乌阳又来寻人,却四下无人,连那块放着绿草的平石都离的很远,周边却是一点拖动的痕迹都无。
好在乌阳的父亲只在夜间发作,乌阳便将珠串携带于身,再来之时,果不其然便看到那纹丝不动的绿衫少女。
如此乌阳笃定,小尾定不是寻常之人。
乌阳说,这段时间请回家的高人无数,无一能破解家父异举之法,许是天意冥冥,直觉告诉自己,小尾兴许便是能救家中于水火之人。
小尾沉思了许久。
我却是能知她心中所想,之前手头紧缺之时,小尾也会做些为凡人“驱鬼”之事,无非就是用灵力吓退作祟的小鬼,还其一个安宁的家宅。
可听乌阳的说法,这寻了无数高人都没琢磨明白的门道,兴许…..是个大家伙?
小尾灵力不低是事实,可用凡人的说话,便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尾厉害的可多了去了,万一将自己折进去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乌阳似是猜到了小尾心中顾虑,只说来自己家中相看的人无一被影响,且家中暂且只是家父行为异常,其他人都是好好的。
目前最大的损失,便是店铺亏损,可见来人只是不想乌家好好做生意罢了。
小尾到家中相看之时,自己一定随身其后,至少在明眼里不会让小尾受一丝影响。
若是做成,乌家定有厚礼相送,金银钱财自不在话下。
若是不成…
乌阳顿了顿,却说不能让姑娘白跑一趟,自己在金城里有一处私宅,采光极好,胜在舒适,若是小尾不嫌弃,直接赠予便是。
小尾挑挑眉,这个乌阳倒是会投其所好。
金城盘下个宅子可不容易,银钱倒是有,但若是地段好的,晚上月光盛些的,却是有些囊中羞涩的。
是以干脆先找个地方陪着我先修炼,本欲凝形之后再慢慢商议定居之事,眼下可不就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小尾状似思忖一番,方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乌阳大喜,即刻挥手让停在远处的马车前来,小尾小心翼翼的将我收拢好,用布兜束于胸前,方才随着乌阳上了马车。
乌宅很大,大到走了很久很久,才不过查看了一半。
却是丝毫无异。
乌阳亦信守承诺,亲自带路作陪,甚至带上了那串佛珠。
直到晚上,乌阳说自己的父亲需佛珠护体,这才带着小尾回到正厅。
乌阳敲了敲门,便听到了从内开锁的声音,便有随从将乌阳等人引入。
正厅的摆设也是稀奇,入眼尽是些绑着棉布的桌椅,桌面上空无一物,甚至连个摆设的瓷瓶茶盏都无,整个正厅都是空荡荡的。
正厅的四周,站着几个侍从,皆关照着正厅中间的那个人,衣着不凡,便是乌父了。
乌父一看,便是个一身正气的男子。
虽人至中年,背脊挺阔,眉眼清正,不怒自威,
可那番模样,只维持了半刻不到。
随即便抓耳挠腮,上蹿下跳,像极了……猴子,
不一会,又单脚点地,脖颈前倾,喉咙里断断续续的发出咯咯之声…..约莫就是一只鸡了。
再便是半蹲在椅子上,眼睛警惕的看向四周,双臂张开….这次是只鹰了….
乌阳上前,将手串套在了乌父的手上,却见那个模样滑稽的中年男子,瞬间瘫软了下来,伏在了椅背上。
随即便有一旁的侍从上前,熟练的将乌父抬起,送回了后院里。
“见笑了。”乌阳叹道:“这已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他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的?可曾伤过人?只动作异于常人,可有其他症状?”
“月余之前突然如此的,不曾伤过人,除动作之外,有时还会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譬如爬树,窝草之类,还跑去厨房欲吃生肉,所以到了晚上,正厅里的门都是关着的,尽量都摆着细软的垫子,避免家父受伤。”
“为什么还要落着锁?”
“家父要求的,他一生要强,不想让外人知晓自己如此模样,甚至之前还让人将自己绑起来,可那一次竟弄伤了自己,后来我便让人换了正厅的物件,悉数包了软布。”
小尾沉吟一声,便不再多说。
晚上,小尾在乌家的客房里,与我窃窃私语:
“怎么会有如此无聊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