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一直在旁边听着对于流寇翻天鹞的汇报,她在房间里只剩自己和周宇的时候听到了周宇的这声长叹,说道:
“这只是一件小事。我跟过那个150%收益难度的雇主,都经历了叛军攻破京城的大场面,何况是220%难度的这里。我从没想过会一帆风顺连一点冲突都没有的,目前只是流寇,将来说不定还会有正规军。”
周宇靠在椅背上说:“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我类宗教低保的方向错了?虽然这种方法的前期压力大一些,但是我有自信能撑过去,只要一两轮收获,这种策略最强的大集体生产规模效应就会体现出来。在长时间的安定,底层教众开始寻求私人财产之前,这种方式的效率都非常高。”
蜘蛛说:“你没想到第一轮收获都还早,战斗就来的这么快是吧。”
“要不是我的损耗够低,我甚至没办法卖武器凑粮食。流寇的压力让曲阳县所有村子的老爷们都多少买了武器,合计加起来超过了3万石。如果不考虑继续从各个渠道获得粮食,只说目前这一万五千人,这些粮食也能养活他们一年了。”
蜘蛛笑道:“那来流寇还算是好事?至少能撑过第一轮收获。”
“可是曲阳县的粮食潜力也差不多了,就算还有也不多,只能依靠村铺慢慢地换一点上来。最重要的是在流寇的攻击中扛下来,否则我卖出去的武器最终只会变成他们的。”
蜘蛛站了起来:“我去训练弓箭手了,我不在你得注意安全。你也可以多来看看,他们一天一个样,齐射练的不错。”
周宇点点头:“延寿教里的人我不担心,他们的士气我有信心。我反而更担心九阳县那边那么多灾民,万一流寇有办法吞下九阳城外的几万的灾民,会很麻烦。”
10月18日,两名流寇翻天鹞的探子在知县牛敏学的要求下,以最快的速度马不停蹄送进了九阳城,接受知州大人麾下的审讯,以确定流寇的情形。
整个冕州的兵实在太少,知州令泰清没有什么犹豫就下令拉壮丁扩军保卫冕州。
九阳县当地的富户地主叫苦不迭,他们不仅要送钱粮上去还得送人上去。他们不舍得自己家里的佃户,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他们很默契地开始从九阳城外的流民里骗过来一些男子,哪怕对方饿得身上只剩骨头了,也喂了几顿饭就把他们交给官府去。
也不敢全是这些流民,他们自己也不得不在村里拉丁壮,凑上去一些一起交。这样军官们收了点钱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至于这样的兵能不能打流寇,他们觉得到时候万一打不过,往城里面一跑,城门一关,流寇就进不来了。
至于外面发生什么事,他们觉得无非就是抢点粮食就走了嘛,流寇都这样。
九阳城外的流民们也不都是傻子,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突然有人过来拉人骗说去种地,然后城外的施粥也突然变少变差了,立刻就引发了骚动。
接着九阳城内下令驱散城外流民,免得被裹挟成了流寇的帮手一起造反。至于流民们能去哪儿,知州大人高高在上没有指示,下面的人也不敢问。
曲阳城那边都被翻天鹞派了探子,州府派的探子更多更精锐。
他们比刘三马五厉害不说,九阳城外面也没有延寿教,这些人很快就煽动了一些人准备做事。
九阳城驱散城外流民的动作和施粥的停止让翻天鹞的探子煽动流民变得更轻松,一边回去禀报姚大帅,一边直接带人开始冲击九阳县的村庄。
九阳城外的流民像被石头砸了一下的麻雀一样轰地四处分散,他们为了果腹而四处抢路人、商队,抢粮食、杀牛、杀驴、杀马吃。让九阳城的村庄人人自危,不得不全天候戒备,进入到要么打死流民,要么被流民打死的混乱中。
到处都是被砸破脑袋流出脑浆,被开膛破肚流出内脏,被砸到关节都反过来的尸体。
他们大多数是已经瘦弱到只剩一把骨头的流民,因为他们死了没人埋葬,路过的人连给他们一把火都吝啬。
偷偷摸摸啃食尸体的野狗无比警惕,它们已经有被伪装成尸体的人类袭击的经验。
那些人和尸体躺在一起,用旁边尸体的血腥味或者臭味掩盖自己身上的味道,趁着野狗过来给它们一下,然后抓住它们杀死它们果腹。
野地里,狗吃人,人吃狗。
几天时间下来,九阳县有比较小的村子被攻了下来。
与其说是攻下,不如说是有人在混乱中生出了野心,失去秩序的约束后,手持利刃的人很快就适应了从保护者到施暴者身份的转变。
地主老爷的护院反了,杀死了原本雇佣他们的雇主,抢了钱财、粮食、女人。
因为他们知道九阳城里没兵了,拉的丁壮大部分还是流民,村里的壮年男子也剩的不多,没有了领导者,只知道保住自己小家庭的他们也是一盘散沙。
对于这种消息九阳城内无动于衷,反而以清缴流寇探子的名义对九阳城里的流民进行大清理,发动居民驱逐他们。
城里的流民进行反抗,被大量杀死和驱逐。
知州令泰清命令冕州各县自带粮草向州府派兵支援,至于守城的兵,一个都没有派出城外清理动乱。
10月24日,翻天鹞的流寇前锋进入九阳县,朝九阳城进发。
消息传开,消息灵通的地主老爷放弃了自己乡下的大宅子,带上细软家人往九阳城里冲去,希望能在流寇来之前进入城墙保护的地方。
有些胆子更小的则朝其他地方跑去,他们害怕九阳城的城墙守不住。那么冕州之中唯二有城墙的曲阳城成了他们的首选,纷纷朝曲阳城赶。
和他们一同想法的还有不少流民,他们之中大多是听说了一点曲阳城延寿教的事情,只是之前不信。
到了这种状况,迷茫中,哪怕之前不信的事情,也成了一个当下唯一的选择。
在九阳县和曲阳县的边境处,他们遇到了许多正在巡逻的队伍。
面对这些挎着明晃晃钢刀,衣着整齐的队伍,有富户吓到不敢转头跑,等到对方到跟前对他们一开口。
他们就想着完了,这是北方那边的口音啊。想到那么利的刀可能砍到自己身上,当即啪地就跪下了:
“好汉饶命,我们苦盼翻天鹞大军多日,愿为好汉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