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瑶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余乐风紧随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询问：“你这是要去哪？”
“发现李家四口死亡的事情你告诉李招娣了吗？”
余乐风愣了片刻，忙不迭地摇头道：“咱们也是刚知道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呀！”
“现在你可以去说了。”
余乐风有些无语，这件事本来就要说的，急什么呢？
可下一秒他脑中忽然灵光闪现，朝瑶先前曾说过的话再次出现，有时候活着比犯罪更有意义，死了就真的没了。
他怔愣地抬头望向前方走远的背影，这是李招娣被拘留的地方，他们从未跟她说过，但她依旧能找到。
忽然感到自己从未这样深刻地了解朝瑶这个人，她明知道是错的，但依旧让人犯错。她明知道有些人会遇害，也依旧闭口不谈，因果就这么重要吗？
“喂！你等等我啊！”
眼看朝瑶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急忙追了上去。
当他们来到拘留李招娣的房间时，她低头坐在椅子上，双手攥的骨节已经发白，但她还是毫无反应。
“李招娣。”
余乐风朝她喊了一声，对方就像睡着了一样，纹丝不动。
他眉头紧了紧，正要上前看看她是怎么回事，就感到身旁一股拉力将他直接摁在了李招娣对面的椅子上。
朝瑶顺势在他身边落座，对着李招娣说道：“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这儿吗？”
听到这话，李招娣忽然抬起了头，那眼神有些空洞，没有半点神采。
许久后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们是来带我去监狱吗？我被判了几年？”
“法庭还没开庭，你的案件如何处理还不清楚。”
“那你们来做什么？”李招娣突然自嘲地嗤笑一声，“总不能是来放我离开的吧！”
“你的家人死了。”
声音戛然而止，李招娣惨白着脸，忍不住尖叫出声：“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会死！”
桌子、椅子被她摇得嘎吱作响，余乐风赶紧制止道：“李招娣，你冷静点！”
“我不信，你们肯定是骗我的！”李招娣情绪激动，拼命地挣扎，甚至想要破门而出，逃离警局。
朝瑶一手将她摁住，指尖在她额间轻柔地捋顺了三下，刚刚还暴躁狂怒的李招娣逐渐镇定下来。
这时朝瑶将他们一家四口遇害的照片放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的说：“警方没有必要拿这种事骗你。”
她站定在原地，仅仅看了一眼，顿时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双眼通红地呜咽着：“我不信，不信……这是我奶奶准备下葬的服装。”
她很多年没见爸妈，因此也不熟悉，讽刺的是最熟悉的反倒是那个她想杀了的人，一眼就看出那套衣服是自己奶奶的寿衣。
“这寿衣你见过？”
“是，我奶奶怕碰寿衣不吉利，就让我来收拾整理，每年我都会将寿衣清洗一遍再放回去，所以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哭得声嘶力竭，在一声声的抽泣中，她终于说道：“凶手呢？是谁杀的他们？”
想杀奶奶寻求自由是真的，但当得知亲人全部死去的悲痛也是真的，虽然她的父母对她并不好，但是她也要找到凶手将他们绳之以法。
“你们家同意开发商的开发，然后……”
她的话还没说完，李招娣已经失声喊道：“是诅咒！诅咒又来了。”
朝瑶挑眉，看着她淡笑不语，她就知道虽然人死了，但还有一位了解事情的当事人。
余乐风错愕地惊呼，“你也知道诅咒，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招娣听到这话，心中一震，她抬头看向余乐风连连摇头，“不，不能提，不然会死的。”
“在你爸妈同意拆迁后，工地已经动工，村里人只有你们家的人死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招娣再次一惊，“只有我家的人死了！？”
她慌乱地搓着手，一脸地不敢置信，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让人听不真切。
朝瑶朝着余乐风努努嘴，示意他赶紧问，刚刚李招娣的话里明显透露着不一样的信息。
他咳嗽了两声说道：“你如果知道什么就告诉我们。”
“我奶奶说过，村里的地绝对不能动，不然诅咒就会灵验，所有人都要死。”
余乐风蹙眉，这些话他们已经从村民口中听到过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他想听的也不是这些。
“你奶奶是怎么知道有诅咒的？”
“我也不知道，几年前也有开发商要来买老房子，那时候我奶奶就拒绝了，后来还和我爸妈大吵一架，两人就带着我弟弟去外地打工，好些年没有回来。”
“当时除了你奶奶拒绝，还有什么其他人不同意拆迁的吗？”
“这我不知道，当时大部分人都同意，只有少数几个不愿意。”
余乐风眼睛一亮，立即追问道：“谁不同意？”
“记不清了，你们可以去问村里的老人或者是村长，他们应该清楚。”
“那你奶奶和爸妈跟村里的人的关系怎么样？”
“不好，因为那次的阻拦，很多人觉得我奶奶断了他们的财路，跟我们的关系恶劣，我爸妈也是因为被挤兑得在临县干不下去了，这才去外地打工。”
“那有没有特别恨你奶奶的？”
李招娣沉思片刻，摇头道：“没有。”
“那她或者你爸妈最近跟什么人发生过冲突吗？”余乐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不错漏分毫。
李招娣这次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道：“有一个人，是一个中年男人。那天我奶奶在门口晒太阳，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后来我奶奶因为气急了还难受了两三天。”
余乐风狐疑地看向她，“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李招娣闭了闭眼睛，挡住眼中痛苦的神色，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道三十厘米长的伤痕说道：“这就是我奶奶生气打的。”
“那你见过那个男人吗？”
“当然，我奶奶吵不过他，就喊我来帮忙，所以我有印象。”
余乐风与朝瑶交换了个眼神，他发了条信息，很快有人带着平板走进来，他将平板放在李招娣面前说道：“既然你印象如此深刻，那你看看能不能拼出男人的脸？”
平板上是一些五官的图画，这是一个简易的人脸拼图，能够让警方更好地掌握嫌疑人的面部特征。
“可是我也不清楚应该怎么拼凑啊！”
“你只要根据男人的特点拼凑出来就行。”
“那我试试吧！”
李招娣在平板上敲敲点点，很快拼凑出一张脸来，她看了一会儿将平板交给余乐风道：“差不多长这个样子。”
余乐风连忙接过来看了一眼，瞬间瞪大了眼睛，瞳孔猛缩。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