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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少主离世,成了金陵城这两日的谈资。

茶前饭后,酒余饭饱之际,闲说话语都是此事,瑶光等人回客栈的时候,店里叫阿成的小二同他们止不住地惋惜。

“没想到那江家少主年纪轻轻,当真丧了命,真是时也命也。你说江少主那么好的人,老家主也是个心善的,怎么就没好报呢。”

他虽总说五年找不回,人怕是早死了,但心中总还是希望人能找回来的。

只可惜天妒英才,也只能同几个外人念叨两句了。

几人忙活半天也累了,差小二送了些洗澡水上来,又端了些饭菜,酒足饭饱之后,上床好好歇过一夜,这才恢复了些精气神儿。

次日晨起,时鸿雪便按捺不住想回家瞧瞧了。

早上用膳的时候就明里暗里提这话茬儿,舀了碗里的馄饨,悄悄抬眼去瞧倩云。

时鸿雪入门早,但倩云生养在北斗神宗,真要算起来,入宗门的时日倒是比时鸿雪早,只是拜入扶摇门下迟了些,才成了时鸿雪的师妹。

但真要算起来,也算时鸿雪半个前辈了。

再加上她一向铁面无私,时鸿雪对上她总隐隐有些头疼,下山之后便也多是听她的。

这次要回家探望,也下意识先问过倩云。

得了她的允许才敢回去。

赵云昌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不过江风夫妇在挖出尸体的当天就被钱管家领着人带回了江家处置,后续也不过等待宗门的结果。

查明白秘术的来由。

都是要等,让他回去探望家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倩云便答应了。

时鸿雪展颜一笑,三两下吃过了早饭,便回了时家。

还顺带着带上了瑶光。

他先前可是答应过的,进了金陵城,定是要好好陪着她四处玩闹,再回家中,叫家中的厨子给她做上各色甜点,定不叫她白来这一趟。

正好今日有机会,便带着瑶光一道了。

出了门,时鸿雪便也不着急了,同瑶光各商铺的逛。

这几条街大半的铺面都是时家的,怕被人认出来,便在脸上带上了人皮面具,他可是还想着到时候给家里一个惊喜呢。

街头就是时家的宅子,闹中取静的去处,比不得江家的占地广,却是带着精致内敛。

瞧着普通的物件儿,随便拿出来一样都少不得要上千金。

走到时家宅子门口,瑶光已经拿了满手的零嘴玩具。

都是金陵城特有的稀罕物件儿。

时鸿雪为人大方,今日又高兴,瑶光只多看一眼的东西,下一刻便已经付了款,塞到了瑶光的手上。

导致到了后面,瑶光都不敢多瞧。

好在随身空间大,否则拿在手上实在麻烦。

将东西通通塞进了随身空间,两人也到了时家大宅的门口。

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守门护卫,看见两人,忙拦在了两人身前,“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我们是游方术士,素闻时家富贾之家,特前来应征门客。”

时家也是金陵城的大家,府内门客自是不少,待遇也好。

若有年老迟暮的,便在府内供养至死,死后更备上棺椁寿衣、陪葬之物,一应身后事尽数料理妥当。

便是有自请离去的,也赠予盘缠足数,定不亏待了对方。

时鸿雪的父母长兄又是爱才之人,便是府门门客充盈之时,若有上门应征,也会请入门内,好吃好喝款待,说清原由,再赠上纹银百两。

他如此开口,按说门口的守卫就该将两人请进去。

再差人通知父母,到时候前厅见面,他摘下人皮面具。

他都已经想好到时候母亲该是如何的泪流满脸,伤心欲绝了,就感觉到肩胛骨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整个人向后退去。

下面就是台阶,一步没踩住,颇有些狼狈地摔下了台阶,看看在道上站稳。

“师兄,你没事儿吧?”

瑶光赶紧下了台阶,扶着时鸿雪。

台阶上,两个守卫居高临下看着两人,“我们府上已经不招门客了,赶紧走,否则我就赶人了!”

语气不善,凶神恶煞。

时鸿雪怔愣间,两人已经回了门口,不多分一个眼神给二人。

却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叫二人进入的。

“师兄,要不你把人皮头套摘下吧?”

瑶光不了解他家中的情况,时鸿雪却敏锐察觉出了异样。

摇了摇头,牵着瑶光离开了时府大门,却没走远,顺着巷子往里一拐,就到了一处外墙。

只看一眼,瑶光便知晓他的目的。

二人翻墙进了时府。

好在这两年在山上的锻炼,瑶光的体能有了不小的进步。

哪怕仍是短胳臂短腿,翻起墙来倒是利索了不少。

当然,或许还有先前多次翻墙的经验积累,想不熟练也难。

跟着时鸿雪绕过两扇拱门,行过泉上木桥,走过石板路,便是一片竹林,竹林掩映间,便是时鸿雪父亲的书房。

刚走到书房院外,便听见屋内传来一阵怒吼。

时鸿雪心下一惊,弯着身子快步走到了书房门口,里面的声音若有似无传了出来。

书房内,时父猛地一拍桌子。

“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儿我不可能会同意的!”

视线隔着一张桌子,落在自己曾经最器重的长子身上。

忍不住轻叹一声,放柔了语气。

“昱儿,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能只看中眼前的利益啊。如是你当真如此一意孤行,到最后迟早会害了我们一家啊。”

时瑞昱和他的视线对上,眼神坚定。

“父亲,这件事我心中有数。”

抿了抿唇,“您如今年岁也已经高了,府中的生意我自然会照顾到的,您只管和母亲安享晚年便是,其余的,便不用管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你了是不是!”

时父被气得狠了,怒目瞧着时瑞昱。

口中恼怒骂语不绝于耳,一字一句,越发的不堪入耳。

时瑞昱都只安静地听着,并不争论,直到他骂得累了,才道了一句:“此事已成趋势,仅凭你我之力无可更改,父亲还是趁早想开的好。”

“哐当”一声,时父随手抓起桌上的纸笔甩了过去。

时瑞昱躲开,神色淡淡,“父亲如今在气头上,等父亲冷静些,儿子再同您说。”

说罢,也不等时父回答,便径自出了书房。

留下屋内时父胸口上下起伏,险些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