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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偏了西,风里总算裹了点微微的凉,不到半个小时,莫雨桐即将成为第三生产队记分员的消息就飞进了每片田间地头。

社员们随即炸开了锅,有理应如此的,有鄙夷不屑的,有无动于衷的,有溜须拍马的,形形色色一应俱全。

但不管是何种心情,人们看向闫明礼的目光很明显的发生了质的变化。

“听说莫知青已经和闫家小子那啥了。”

“你听谁说的,可不兴胡扯!”

“我也听说了,这城里的知青…啧啧啧!”

“我记得你和老赵头天相看,第二天就提着包袱进赵家的吧!”

“我们那时候…不同。”

“有啥不同,兴你第二天钻老赵被窝,不兴人家年轻人在一起。”

“又没扯证?”

“说得好像你扯了证似的。”

这个年代的人比较注重事实婚姻,没扯证的比比皆是!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啊!”

“我就这么说话,咋滴!”

“这不是在说莫知青和闫家小子吗?怎么你们两个还咋呼上了。”

“照我说,莫知青看上闫家小子也不奇怪。”

“闫家老大长得好,身体也好,啧啧啧…”

“今早赶集,我们可是亲眼见着的,俩人那黏糊劲,要不是还有两小的,还不定得当场啃起来…”

“五类分子能有个好?”

“闫家好不好重要吗?莫知青能耐就行了!”

“就是,你们瞧,现在聂洪山还敢让闫家老大去挑粪吗?”

“记分员都没了,还想生产队长也没了,他聂家可算不上大姓。”

“说不定…都没了!”

“这话怎么说?”

“回去问你们家男人,我可不懂。”

社员们边吹牛边做活,时间当真是溜溜的往前转得欢。

天还没有聊尽兴,下工时间居然就到了,也不用人招呼,个个扛着锄头跑得飞快。

“闫老大,下工了啊!”走在小路上的闫明礼突然被人打招呼,还有点懵,点了点头应道:“肖二哥,你好!”

“好好好!”三婶子的二儿子肖泽憨憨一笑,扛着锄头不好意思的往前小跑而去。

“闫老大,你这地翻得不错,又快又好!”肩头上突然被人拍了一巴掌,闫明礼扭头一看,忙应道:“冉叔,也还好!”

“闫老大,你这锄头干脆我帮你还了。”杨川拿过他的锄头,一把扛在肩上。

“谢谢杨大哥!”闫明礼的道谢声刚落,杨川赶紧摆了摆手,说道:“快点回去!别让莫知青等急了。”

“对对对!别让莫知青等急了!”起哄声渐起。

但那些哄堂而起的大笑声里,却没有曾经的奚落,而是多了几分简单明了的善意。

转身,闫明礼朝家的方向大步走去。

一路上,又遇见了打招呼的社员,他也都自如的点头回应,隐隐明白他们是因为什么才会这么热情。

脚步不由加得更快,他此刻特别想见到他的小姑娘。

还没推开院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的琅琅读书声,闫明礼唇角不由弯起,凝着一抹明朗的笑走进了院子。

“回来啦!先去擦把脸!”莫雨桐起身走近他,忙为他取下水壶,随即抱在怀里。

“嗯,听说你当上记分员了。”闫明礼垂眸浅笑,随着她走到了脸盆架旁。

边兑了温水,边听她说道:“魏叔来家里通知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地里都传遍了,都说我得了个宝贝。”闫明礼侧眸看她,眉眼里俱是笑意。

“哼!”那辗转在他舌尖的宝贝两字,勾得她心尖尖一阵乱颤,脸颊微微一烫。

“等会杨峰和熊远要来。”闫明礼擦着脸,说道。

“那我多做两个菜。”仰首看着他,莫雨桐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要带半只鸡和油渣过来,要不我们一起给做了。”

“那就做个土豆烧鸡,再炒个油渣白菜。”

“好!我切菜你炒菜,我炒的没你好吃。”闫明礼拿过她怀里的水壶,径直往卧房走去。

“知道啦!”莫雨桐扭头往灶间走,这嘴巴咋越来越甜了呢!

把食材一一准备在灶台上,就等着闫墩子到位。

闫明礼也不含糊,把菜板菜刀摆好,抓起洗干净的竹笋按照莫雨桐的要求开始切片。

然后是茄子,对半切开,再左右各斜划几刀,切成鱼鳞状。

土豆削皮洗净,再切成小块放进水里泡着。

白菜也掰成掌心大小。

再就是零零杂杂的配料:辣椒、野蒜、香葱。

最后就是切肉、剁肉末。

莫雨桐瞧着闫明礼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下来,眉眼弯得不能再弯。

“闫老大,快来接菜!”杨峰咋咋呼呼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我去看看!”闫明礼边擦着手上的油渍,边说道。

“闫老大,这是我的。”紧随其后的熊远见闫明礼出了灶间,忙把手里的大海碗递给了他。

瞧这海碗里油渣的份量,闫明礼知道他这是把中午给他的那五斤肥肉都给化了油。

“谢了,先坐!”闫明礼也不客气,直接接过海碗和藤篮转身回了灶间。

很快灶间就传来“咚咚咚”的剁肉声,不多一会儿就见闫明礼出来,从柴棚下提了一个布口袋,放在俩人面前。

“都别干坐着,来,把这些收拾了。”说着就把一大袋毛栗子倒地上。

“这么多!”杨峰傻眼了。

“哪有多少,也就一根烟的时间,给。”熊远自觉的从柴棚里抽了木柴和细树枝,递给杨峰。

“也是!你这经常上山的人,我比不了。”杨峰在黑市上蹦跶了三四年,这些农活就做得少了,一时竟还有些手生。

“德行。”熊远嗤之以鼻,懒得理他。

大木柴使劲敲几敲,小树枝轻轻扒拉几下,栗子便从毛球里滚了出来。

一时院子里只听到乒乒乓乓的敲打声。

灶间闫明礼生火,莫雨桐炒菜,很快香味就慢慢飘进了院子里。

那肉香味、油香味,简直要把院子里大小四个人给馋死了!

“小嫂子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啊!”熊远抿了抿嘴,又使劲吞了吞口水。

也幸好闫老大这院子偏,要不然就这勾人的香气,非得把队里的全给吸引过来。

“肯定做肉了,不愧是肉联厂的干事,就是能耐啊!”杨峰一棍子敲上毛球,感慨道。

那可是每月限量供应的好东西,弟妹是说做就做,大方得他都想哭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