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生辰宴设在御花园。
弥乐和重容珠分别坐在离燕弄两边,负责试毒布菜。
离燕弄简单吃了几口素菜便不再食。
封华双一帮人带着他在花香四溢的御花园乱窜。
面带倦意的离燕弄:“诸位爱卿,本尊先回宴了。”
“好的!尊主!”
孤身一人的离燕弄行至一处假山转弯,倏然失去意识。
凤流带走了他。
金殿四处流光溢彩,雕凤漆金的蜡烛摇曳。
凤流将晕厥的冕服青年置在床榻,上下打量他。
过了一会儿,凤流撬开他的齿关,喂给他一枚丹药。
半刻钟后,凤流又拿出六枚丹药全给他服下。
在寝殿设了一道结界,烛火挥灭,凤流躺倒在床,并给离燕弄施了安睡术,搂着他睡。
许久,凤流蓦地捏上离燕弄的脸,冷声道,“你没有心。”
翌日天明,清美卓绝的青年未醒。
凤流传了凤祈给他看诊。
年老的宫医令诊完脉凝重道,“敢问陛下给小殿下服了几枚散骨梦回丹?”
“七枚。”
凤祈怒斥,“陛下怎能给他服用这么多枚!他吃下一枚就已无一修为!陛下一下子给他服用多枚,导致他中了丹毒!”
明金冕服的男子抬手抚着床上青年的头额,“是本皇的错,劳烦五长老开药。”
凤祈苦大仇深地拿出一瓶丹药,扔给凤流,“他体血不足,需要大补,让御膳房开药膳吧。”
“本皇知道了。”
服下丹药不久,青年张开了双眼,凤流温柔道,“燕弄乖乖。”
离燕弄眸光朦胧的看着凤流。
凤流用手压住他的肩,“你真的没有心,二百一十八年,你闭关修炼得了个突破,只有我暗自伤神。出关后整日寻乐,你是真的不在意我……”
离燕弄费力推对方,“起、开。”
凤祈把凤流拎起来,“小殿下,陛下这些年一直在关注你的动静,所以才有了昨晚出格的举动。”
离燕弄坐起来,“本尊的食物被下了药?你身上带了诱发药性的东西,所以本尊才晕了?”
凤流:“燕弄真聪明。”
沉默片刻,离燕弄抬手解冠。
凤流:“燕弄?”
披散黑发的青年扒开钳制自己的两只手,睡回床,盖上锦被,“睡了。”
凤流:“……”
凤祈:“小殿下,现在巳时了,午时你需用药膳。”
“谢谢五长老。”
满心怒火无处发泄的凤流郁闷极了,“燕弄,你理理我……”
“你该叫本尊离燕弄,我什么我,你的本皇去哪了?”
“我……本皇……”
离燕弄卷着软绵绵的被子坐起来,“本尊要吃好吃的果子,你给本尊呈上来。”
凤流快速出殿,端着两盘果品回来,呈到青年面前。
离燕弄下床坐去软榻,双手支着下颌。
凤流闪过去放下果盘,深深地注视他。
离燕弄指了指一小片一小片的天品雪贡洋香瓜,“要这个。”
凤流立即喂给他。
“你不生我、本皇的气?”
“本尊为何要与你生气?”
“因为本皇带你来了凤宫……”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
“本尊都说你贱了,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服侍本尊?不过能服侍年纪轻轻就是天下第一的本尊,你就偷着乐吧。”
凤流:“……”
目睹一切的凤祈安心道,“陛下,小殿下,臣先告退了。”
离燕弄:“本尊才不当小殿下,五长老往后改唤本尊名讳罢。”
“是,魔尊。”
凤流神色复杂,“你变了。”
“因为本尊是一界之主啊,今非昔比。欸呀,真不明白,你到底在做些什么迷惑的事情?你在对本尊爱而不得吗?”
凤流哑口无言。
离燕弄指住荔枝,凤流剥好荔枝递到他唇边。
“午膳之后,送本尊回魔宫。”
闻言,凤流肉眼可见的暴躁,“不送!”
“凤流你有病吧?”
“我没病!”
“你就是有病,应该让五长老给你开个治脑子的药的。”
“离燕弄!本皇没病!本皇只是想和你重归于好罢了!”
“好吧,你没病。”
青年吃过喜欢的灵果,凤流帮他净手,他说:“抱本尊回床上。”
凤流抱他到床边,“燕弄乖乖,褪了衣再睡吧?”
“嗯。”
凤流拆下离燕弄冕服上的所有饰佩,一件一件给他脱下。
离燕弄的这套冕服十二件衣衫。
褪了七件,离燕弄躲进被子。
凤流抓住他的手,金黄色的丝绸床褥柔滑,青年的身体滑出来,“燕弄乖乖,还有几件没脱呢。”
“行了,本尊要睡了。”
凤流坐在床沿凝视他。
离燕弄探出脑袋,“你不睡吗?”
“本皇更了衣就睡。”
凤流褪了三件佩饰繁杂、绣纹精密的披肩、外袍、次衬叠外袍。
他上了床,睡在外侧。
离燕弄揪住他的衣领,目露期待,“你能不能变成小凤凰呀?”
凤流变得小小只的,青年捧起金灿流光的小凤凰,眸底缀满了细碎的光芒。
离燕弄一会儿遮住小凤凰的眼睛,一会儿拉扯小凤凰的翅膀,一会儿抻小凤凰的长颈,一会儿戳小凤凰的脊背,还恶劣地合住小凤凰的尖喙。
凤流待他松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啄了他手背一记。
离燕弄使劲晃小凤凰。
凤流:“住手!”
不再使坏的青年把小凤凰塞进被窝,“快睡吧。”
凤流无语地从锦被下伸出脑袋。
离燕弄把小凤凰圈到自己脸边,“快点睡觉。”
凤流默默趴在他的肩,靠着他的颈。
午时,凤长悦轻敲殿门,“陛下,魔尊该用膳了。”
刚睡醒没一会儿的离燕弄闻言立即拎着小凤凰打开殿门,飞快往餐桌上跑。
正寝殿的所有人看清情形大为震惊。
青年单手提着一只金翎小凤凰的两只爪子,小凤凰整个人倒着,身子随着青年的举动晃晃荡荡。
奔跑的红眸青年是魔界之主,小凤凰是他们的陛下。
这两位是天下仅三的大乘境者,均是大乘中期……
五长老凤祈和四名宫医在殿中查看药膳数目,一排侍女在呈菜,一排侍女候立,三长老凤长悦还杵在寝居殿门口。
离燕弄坐下来,手里的凤凰被他随意扔去旁边的椅子,凤流砸到椅背掉下椅子。
青年拿起金箸,跃跃欲试,“五长老,本尊吃什么?”
凤祈还未回答,离燕弄放下碗筷转头看向后边,“沃盥。”
侍女端着洗手盆上前一步,青年低头洗着手,自言自语,“凤流跑哪去了?”
所有人:“……”
凤流终于缓过神,跳下地面化作人相,“离燕弄!你装什么?!”
离燕弄神情无辜,“嗯?”
凤流掐他脸,“本皇懒得和你计较!”
离燕弄:“你在说什么?”
“你还装!”
“五长老!凤流脑子有病!过来给他看看!”
“本皇再跟你说一遍!本皇没病!有病的是你!”
离燕弄怒了,猛地捶打凤流,将对方扭下地。
凤流按着他,反击回去。
凤长悦和凤祈拉开他俩。
凤流趁这时,打了离燕弄一掌。
凤长悦刚好在拉离燕弄起身,凤流的一巴掌好巧不巧扇在了离燕弄脸上。
离燕弄懵了一瞬,眼眸很快掉下泪。
“我不是故意的!”
凤流蹲着给他擦泪,“对不起,我错了……”
离燕弄躲去凤流怀中,拿对方的袖子掩住脸。
凤流睨一眼凤长悦,殿中所有人识趣地退下。
“燕弄乖乖,我们吃饭吧?”
离燕弄闷闷应了一声。
凤流抱他坐回椅子,将自己和他的椅子拼在一起,一手揽着他,一手盛汤,“燕弄乖乖,喝点汤好不好?”
青年端起碗,喝光碗里的鸡汤,凤流捞起药锅里的乌鸡剪下一只鸡腿,撕成条放进他碗里,捞了锅里的红枣、桂肉连汤盛进碗里。
凤族之地没有鱼物,凤族之人不食鱼类,这顿药膳自然没有鱼味。
离燕弄的补血药膳有羊骨糯米粥、番茄豕肝汤、银耳红枣汤、枸杞红实炖牛肉、鸽子汤等等,大半桌都是他的药膳。
凤流知道他胃口不好,还是坚持每样菜都给他挑了一点,离燕弄吃了两小碗,“不吃了。”
凤流喊,“来人,撤膳。”
凤长悦和侍女们进来收拾餐桌。
离燕弄漱口洗手完毕,坐回凤流的寝殿,“给本尊解药。”
凤流脸一僵,“燕弄……”
离燕弄:“拿出来。”
凤流迟疑地拿出一个小玉瓶。
青年一把抢过,倒出丹药吃掉。
凤流握紧他的手腕,生怕他跑掉。
离燕弄拖着紧紧攥住他的凤流来到屏风取下衣物,凤流抢他的衣服,“本皇送你回去。”
离燕弄:“嗯。”
凤流帮他穿衣,取过金冠帮他束好发。
“回去之后,传医调理你的身体。”
“嗯。”
二人再也不说话,走出正寝殿,凤流化回本体,离燕弄坐上去利落地施了隐身术,凤流自觉隐藏身形了。
一路仍然无话。
凤流送他到魔宫朝宫广场,离燕弄掠下地,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