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第五年的时候,离燕弄在西衔城遇到了一名毁容的姑娘。
姑娘自称李小蕊,年岁二十七。四灵根,如今炼气中期。
父母自小为她订有一门婚事,隔壁镇上的修仙门户殷家嫡子,名殷良,对方也是杂灵根的修士,两人算是是门当户对。
可是在两年前,一场不知遭何人屠杀的灾难降临到了这个小镇。
李家是这处凡人居住镇上的有名修仙家户,姑娘的父母都是筑基境,在这一难中双双殒命。
镇上燃起了熊熊大火,灵术所起之火,随风大起,李小蕊的脸便这样被烧毁了。
这个镇存活者寥寥无几,凶手至今没有寻到。
屠害凡人的事例屡见不鲜,凡人的命不是命,没有修士管。
李小蕊说,她的未婚夫没有嫌弃她毁容,反而接她到了家中住。
因为这方圆几里,只有三四家修仙家户,原先最近的一家便是她家,殷良的父母还是同意这门婚事的,只是不大待见她。
她原先是闻名十里的美女,她不甘心就以这般容貌苟活下去,她这样也配不上她的未婚夫。
离燕弄耐心倾听完,“可以治,但很疼,以你的伤势,要割去整张脸的皮。有一种灵丹可以让你不疼,只是百害一利,整个过程你不能晕迷,结束后需你自行运灵痊愈脸部。”
李小蕊顿时犹豫了,“请问……是什么灵丹?要多少灵石?”
“天品花椒麻丹,价格在十五上品灵石左右。”
囊中羞涩的女子低垂下头。
离燕弄观察她难为情的神色,继续道,“服用此丹将导致味觉减退,视觉模糊,痛感时灵时失,记忆力下降,心律不齐。会阻碍经脉,致修炼速度减缓,体质不好者时常头晕脑胀。”
李小蕊咬紧了凹凸不平的唇,“我没有钱用这药。”
离燕弄疑惑了,“灵修最看重灵根与经脉,你是四灵根,还有机会到达筑基。”
炼气百岁,筑基可活五百岁。
“我明白……可我原先有一张人人夸赞的脸,一夕如此,如今他人打量的目光让我痛苦不堪,阿良他生得如此俊逸,我哪能与之般配呢……”
女子卷着衣袖拭泪,又絮絮叨叨说些自怨自艾的话语。
离燕弄抬起她的下巴,静静打量她,目光纯粹令女子无地自容,“医仙别看了……”
朴素白衣的男子松开手,“你是认为你失去了美貌就活不下去吗?”
“我……”
“你的夫君没有因为你容貌被毁而不爱你。以貌取人者,品行倒是可见不端。你若是想与他长相厮守,这药你就不能用。你若是只顾当下,这药我可以给你用,不要钱。想得到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小蕊哭着说,“医仙,你让我想想罢。”
离燕弄走出房间,外面的殷良等候多时,“医仙,小蕊的脸可还有治?”
“你为何想要她的脸恢复如初?”
“小蕊她爱美,自那一难后,她日渐消沉。我不想她往后都是这般以泪洗面。我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本是众人捧爱的她跌落至此,还请医仙不吝施救,殷良不惜倾尽家财报答您。”
“三日之后,她若是下定决心,便可在镇街寻我。”
他又继续去了镇里的村庄帮人诊病了,夜晚顺手除傀。
三日后,离燕弄回到镇街。
李小蕊和她的夫君在原先遇到他的地方等着他,“医仙!我要治!我不吃那药!求你救治!”
离燕弄随这对夫妻去到殷家。
殷良问:“医仙,我能否在您诊治时守着小蕊?”
“自然可以。”
离燕弄从纳灵戒拿出器具,“你真的除了脸被烧,其他地方就没有了么?”
李小蕊:”我……”
殷良抚上女子的手,“小蕊,你身上若是哪里还有伤,你若是想,便一同让医仙治了吧,我不介意的。”
离燕弄道,“悦己者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的手臂和后背必有一处烧伤。又不外示于人,你不想治就不治。你夫君介不介意关他何事,你是你自己的,不是他的。”
女子怔了好一会,缓缓道,“医仙,我的左肩头有一大块烧疤,我以前很喜欢穿露肩的裙子,我想以后也穿。”
殷良默默擦着眼角的泪,不说话。
白衣男子轻轻笑了两声,他手中尖锐的刀具泛着寒光,“我可以让你不疼,快些躺好吧。”
殷良赶紧扶着女子躺下竹板床,“医仙,是何不疼的法子?”
离燕弄:“摄魂。”
“敢问医仙是何修为?”
“化神后期。”
夫妻瞬间一惊,随即一喜,“多谢医仙!”
摄魂术起,刀落,水盆染艳。
殷良给白衣男子打下手,递各种刀器。
神智暂失的李小蕊双眸呆滞,对脸上的疼痛毫无反应。
离燕弄操作灵活自如、细致入微,一刻钟后,他停止摄魂,对李小蕊道,“先运灵自愈。”
杂色的灵气从面目全非的脸滋冒出来,新皮生出,面容隐约看见的新肤洁净,脸线流畅。
离燕弄塞给呆愣的男子药膏,“给她涂涂。”
李小蕊却抓住夫君的手,“给我镜子!我想看看!”
这对夫妻的房间没有一面镜子。
离燕弄掏出自己的镜子给女子,“看吧。”
待涂好药,李小蕊坚定道,“医仙,这次就不劳您摄魂了,我本来就下定主意要受疼的。”
离燕弄勾唇一笑,“如此甚好。”
避免李小蕊疼得上下乱动,离燕弄定住了她的身体。
这次刮肩比刮脸容易得多,嘴唇失色的女子运灵痊愈,殷良给她涂药。
离燕弄埋头清理工具,“早晚涂一次,涂三天,十天就彻底好了。”
殷良敬重道,“寒舍简陋,鄙人万望医仙共进一餐。”
离燕弄给他俩都施了净尘诀,“不用,我要走了。”
说完,离燕弄闪出门外,拿出灵剑御空。夫妻追出去,“医仙!我夫妻二人永记你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