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离燕弄手中浮现琉璃剑,他用未受伤的手拄着长剑走进了一片深山里。
四下无人,他凝出魔气治愈了手腕的伤口,看着愈合后薄红的结痂新皮,他轻轻摸了摸,“太疼了……”
他在问剑宗待的时日只有半年,换来了一句,太疼了。
少年往山里偏僻处走,调息了整整十天。
他在问灵城里找了一份工作。
在一家古香古色、宁静雅致的茶轩当琴师。
这家茶轩名赏心阁,是问灵城三大茶轩之一。
老板是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见无处可去的少年自荐,他就试着让少年弹几首曲听听。
少年似乎深谙此道,琴声悦耳动听。琴曲也是别出心裁,从未听过的谱调。
老板是一名出窍境的修士,名李传鸢,已有四千二百多岁,家中已有儿女,便怜少年孤苦伶仃,让他当了茶轩的琴师。
这里已有十名琴师,六女四男,修为不高,最高不过金丹境。
新来的少年叫萧霜,是一名俊美绝伦的凡人,极为善琴,他的薪水暂定是每月二十枚中品灵石。
该茶轩装修精美,茶水价格较高,是风雅之人聚集之地,往来客者多为家世显赫、闲情逸致的修士。
离燕弄换上了老板发给他的素白衣裳,每日的工作就是抱着琴走进雅间,在屏风后专心弹琴。
有的客人会打赏他。
有的客人会找他聊天。
有的客人喝茶时只点他来弹琴。
离燕弄就住在茶轩里,得空的时候就外出寻偏僻的地方调息。
他早已辟谷,不买任何灵食品尝。
这样的生活好似可以如此重复一日又一日。
过了两个月。
一名常客女子问他,“阿霜,你可以来我府上弹一日琴吗?”
少年在攒钱,“姐姐,有多少灵石呀?”
女子闻言一笑,“阿霜想要多少?”
“姐姐,我想要一枚中品灵石。”
这名女子叫程晚,是问灵城的一小世家小姐,已经有百十多岁了,资质不好,修为只有筑基初期。
第二天,程晚就带他去了府上。
筑山穿池,芳荷碧叶。
水榭里,程晚和一群女子在聚会。
少年坐在屏风后弹琴。
程晚忽然朝他道,“阿霜,过来一会。”
少年走过去,“姐姐可是有什么事?”
“阿霜和她们一起待一会吧?”
几名女子看着他,唤他过去。
“你叫萧霜吗?”
“是的。”
“你多少岁呀?”
“你愿意当我的琴师吗?”
“你也可以当我的仆从,不用你干活的。”
“来当本小姐的随从吧,本小姐有钱。”
“给你吃这个灵果。”
“你这张脸会衰老的,好可惜。”
……
少年站在她们前面,双手接过其中一名女子的灵果,“我二十二岁,多谢各位小姐好意,只是萧霜已有定处。”
离燕弄知道程晚在给他介绍客源。
这群女子后来也经常去茶轩喝茶、听他弹琴。
因为少年琴技高超,慕名而来的客人越来越多,他的薪资逐渐提到了每月一枚上品灵石。
小有名气的少年弹琴时戴上了面纱,不再露出容貌。
李传鸢知道少年的想法,告诉他,要好好保护自己。
在茶轩弹琴已过半年,他攒的灵石已经有五十枚上品灵石了。
大多是打赏所得。
一个小型的储物袋要一上品灵石,少年把灵石装进了储物袋里。
他低喃道,“还要再赚一百上品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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羁绊牵引,回忆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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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一名淡蓝衣衫,面容普通的男子走进这家茶轩。
他问老板,“可有什么新进的灵茶?”
李传鸢恭敬道,“顾公子好久不见,近来楼里进了上好的天品雨前龙井茶。”
男子点点头,走进一间雅间里。
李传鸢亲自为男子送上了茶叶,便退下了。
坐下的男子自己烹茶,杯盏叮叮当当,缕缕清香飘荡。
一名遮着面纱的少年抱着琴走到屏风后,弹起了清雅舒缓的曲子。
男子斟茶慢饮,躺靠在榻,闲适地听完一首,才开口,“弹的不错。”
对方不回答,自顾自弹起下一首曲子。
男子也不在乎他的态度,在他的琴音里优雅地换盏倒茶,细细品味茶香。
待茶水尽时,男子在桌上放下一枚上品灵石悠闲离去。
少年拿起了男子打赏的灵石,“他真是个风雅的客人,我弹的曲子当然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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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常客程晚隔了三个月才来茶轩。
女子熟稔地坐到少年身边,说,“阿霜,我要嫁人了。”
少年牵着她的手走出屏风,走到桌前为她烹茶。
女子坐回榻上,静静看着少年赏心悦目的动作。
茶烟袅袅,少年把玉杯置到女子桌前,“姐姐你不开心。”
“阿霜真懂姐姐,我所嫁并非良人。”
女子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她所在的世家只是世家盘踞的问灵城里,微不足道的一个存在,婚姻是世家联络的手段,她是维系家族繁荣稳定的棋子。
程晚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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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年,那名顾公子带着一位淡绿衣裳的男子再一次走进这家茶轩。
李传鸢迎了上去,“顾公子,赵公子,这次要点什么茶?”
顾公子说,“天品雨前龙井茶,要上次那名琴师来弹琴。”
说罢他就拉着身旁的朋友上了楼。
少年正在一间雅间里弹琴,李传鸢急忙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另一名琴师。
抱琴而入的女子绕过屏风,朝他做了个手势。
离燕弄抱起自己的琴,安静地退了出来,跟着李传鸢走出门外。
李传鸢道,“跟我来,有贵客点你。”
他引着少年到雅间前,“到了。”
离燕弄点点头,轻轻打开房门又轻轻合上,默默走到屏风后开始弹琴。
绿裳男子慢悠悠抿着茶,显然很享受此时的氛围。
淡蓝衣衫的男子问旁边那人,“如何?”
“确实不错。”
两名男子离开前各自在桌上放了一枚上品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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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燕弄在茶轩已待满两年。
第三年不久,程晚的一位好友来找了少年。
她说,程晚新婚过后常被婆家欺凌,不知为何,在昨日夜晚里落湖溺水而亡了。
少年流下了泪。
那位待他极好的姐姐不会再来了。
离燕弄辞去了这份工作。
“好端端的怎么要离开了?”
离燕弄道,“天下之大,我自然是要四处走走的。”
李传鸢露出惋惜之色,“萧霜今后要去哪里落处?”
少年答,“西衔城。”
离燕弄告别了接济他两年多的老板。
他走在去往西衔城的路上。
“往好处想,我已经活有一百岁了,我已经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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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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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名男子再一次来赏心阁品茗。
李传鸢主动告知顾公子新进的茶叶。
相貌平平的男子点了新茶,添了一句,“还是上次那名琴师。”
李传鸢神色遗憾道,“那名少年已经走了。”
绿裳男子问,“他琴弹的那么好,何故离去?”
“萧霜本是漂泊之人,如今又四处游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