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三郎……”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娟儿在喊,便慢慢地睁开了眼,这才看到一群人在他的周围,有金仙、玉真还有姨娘窦氏。
“姨娘……”他抱着窦氏,不禁泪流满面。
“乖孩子,哭吧,哭吧。”她抚摸着他的头说。
“哥哥,哥哥。”金仙和玉真也过来,抱着三郎和窦氏,跟着掉泪。
“好了,好了。”相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见此情景,也不禁老泪纵横,片刻,他冷静下来,劝解大家。
“父王!”
“三郎,你有没有想过,凶手会是谁?”相王的这一句话点醒了他。
“谁?谁?会是谁?”他在心里翻江倒海地想。
“三哥哥,会是谁那么狠毒呢?”玉真也奶声奶气地问。
“三哥哥……”他在心里重复着玉真的称呼,脑海里忽然闪现出,那天晚上,他带着玲珑去静雅居茶楼赴约的场景。
……
“三哥哥,这是谁?”安乐公主看了玲珑一眼问。
“哦,我的贴身丫头,玲珑。”他连忙解释。
“丫头,这是安乐公主。”他跟她使了个眼色。
“公主万福!”玲珑深深地鞠腰。
“哦,好水灵的丫头!”她不禁赞叹。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她补充了一句。
玲珑看了看三郎,三郎没有表态,她依然站在那里不动。
“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她好像看出了什么,语气开始强硬。
“丫头,你先下去。”
“嗯。”玲珑答应一声,退了几步,出了这间包厢。
“哥哥,你喜欢这丫头?”玲珑刚出去,就听见公主在质问他。
“怎么了?至于吗?”
“我看,你就是喜欢她。”她不高兴地说。
……
“难道是她,有可能,因为玲珑怀了我的孩子,她就……看来她的可能性最大。”他在心里暗暗地想。
“怎么了?”姨娘关心地问。
“我再想想……”他掩饰着自己的悲伤说。
三郎在悲哀之中度过了几日,幸好有玉真和金仙陪他,十四岁的玉真,就是个开心果,有她在连娟儿都放心了。
“三哥哥,明天你带我出去玩吧!”
“你想去哪儿?”
“东都啊!朝廷刚刚封你为卫尉少卿,干嘛不去庆祝一下啊?”她笑嘻嘻地说。
“你呀,一个疯丫头就知道往外跑。
“哈哈哈哈,我就疯了,怎么着吧!我就疯了,你管不着……”她跳到椅子后面,搂住三郎的脖子不放,金仙拿她没有办法。
“哥哥听说了没有?”
“嗯?什么?”他听到金仙转移了话题,好像想说什么。
“果儿姐姐又怀孕了。”她无意识地说出了一个秘密。
“她,她怀孕了?多久了?”他不由得一身冷汗,连说话都结巴了。
“好像有几个月了?”
“不会吧!上次我见到她,她还很正常啊?”
“你是没看到她的肚子吧?”
“看,看了啊,很正常啊!”他想着那天在静雅居茶楼,她抱着他的情景。
“到底多久,我不清楚,但是她真的怀孕了。”金仙肯定地说。
他沉寂了下来,开始推算日子,那一次……就是那一次在梁山,到现在应该有五个多月了吧!要是他惹的祸?在上次茶楼约会的时候就应该能够看得出她隆起的肚子,唉!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三哥哥,三哥哥,想什么呢?”玉真不耐烦地问他。
他摇了摇头。
“也不理我。”她气得撅起了小嘴。
“没,没什么……”看着她撅起的小嘴,他又想起了玲珑,“唉!”他叹了一口气。
“好哥哥,你叹什么气啊!果儿姐姐怀的又不是你的宝宝……”她这个口无遮拦的丫头,竟然说出了这么可怕的话。
“瞎说什么呢!你……玉真,给我过来。”金仙看出他有些魂不守舍,以为他只是在想玲珑呢。
“干嘛?”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呜呜呜……”玉真佯装哭得很伤心。
“乖,别哭。”三郎连忙哄她。
“你给我过来。”金仙板着脸严肃地对她说。
“嗳……”她冲他们吐了吐舌头,又做了个鬼脸。“就不去,就不去,看你能把我怎么着。”她调皮的模样惹得金仙恼也不是,笑也不是。
“你们明天跟我出去玩好吗?”三郎忽然微笑着说,他想逃避,可是能够逃避得了吗?
“好啊!姐姐也去。”玉真很爽快地答应了。
“金仙也去。”三郎正式邀请她。
“嗯,我倒真想出去走走。”金仙这算是答应了。
“我是说那个姐姐,这个当然要去了。”玉真看来是另有所指。
“娟儿?”三郎问。
“嗯。”玉真终于懂事了。
“随她吧!”
“怎么了?哥哥,你生姐姐的气啦?”玉真嘴快。
“嘘!你给我住嘴。”金仙连忙阻止她接着说下去。
是啊!娟儿提出要三郎娶蝉儿,结果蝉儿走了;他因为去陪娟儿,结果玲珑遇害了。娟儿此时在他的心里就是一个不祥之人,他怕见到她,也不敢见到她。他怕再见到她以后,这个家还会出现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
“还是让我静静吧!”他从心里在拒绝玉真。
安乐公主真的怀孕了,其实她在两、三个月之前就知道了,一开始她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她还经常和武延秀约会,谁知这个孩子的生命力就是顽强,直到她的肚子开始微凸,实在是瞒不下去了……武延秀也吓得不敢来找她,因为他在担心,担心这个孩子是他的种。武崇训那难以理解的表情更是对她莫大的讽刺。
看着这一个个男人,她笑了。
“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三郎。”她对自己说。
可是,此时的三郎携带两位美女和小顺子,一行十余人,两辆马车,一路向东而来……
中宗复位以后,朝中大臣一直谏言,条陈有二:一是还都长安;二是要求选立太子。
武皇驾崩之后还都工程随即完成。时间又过去了两年,储君却还没有定下来,这对于一个新朝来说,也是不吉祥的征兆。
自古立皇嗣,立长不立幼,中宗和韦后的亲生子李重润已死,李重福被外放,只有立李重俊。这样商议来商议去,就是举棋不定,最后一个道人,在给中宗看相的时候,道出了天机,这才让韦后下定决心,不再从中阻拦,因此,李重俊就成了当朝太子。
这一切,被安乐公主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
她以重俊不是母后所生,来说服韦后,劝她和中宗废掉太子重俊,立自己为皇太女,可是面对满朝文武的极力反对,她又不敢胡来,于是,一场太子之争开始了。
安乐公主一打听,三郎去了东都,她自己躲在闺房里暗暗地掉眼泪。
这一回,谁都劝不好她,而且别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见她一个人坐了好久,然后带着一个小童,骑着快马出了长安城东门,此时已是夏日炎炎,没有一丝微风,知了在树干上叫个不停,来到灞河边,她下了马,独自在草坪上徘徊,似乎想寻找从前的踪迹。
这里曾经是皇家的狩猎场,只是已经荒废了,因为原本的所谓猎物都是随时放逐的,所以近年来显得格外的清静。
风是热风,让人觉得烦闷,无边无际的绿色充满旺盛的生命力,偶尔能看见一两朵野花在阳光下摇曳生姿,它会吸引她驻足私语,就像和心上人又一次偶遇。
护卫远远地跟着,这个护卫可不是一般的男孩,是从宫中禁卫挑选出来的,自从神龙元年,宫中开始培养新的贴身禁卫,那时候从龙武卫驻军中挑选优秀的军士,进行训练,然后按照比例逐层淘汰,最后留下的通过考核才能被正式录用,仔细算来也是百里挑一。
忽然“嗖”的一声,一支翎羽箭划破宁静,于她相向而行,正中前面不远处正在奔跑的兔子,安乐公主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谁想刺杀她呢,连忙喊护卫。
“来人。”她僵硬地站在那里,手中采的花掉在地上。
“主人。”护卫三两步跑了过来。
“有刺客。”她惊慌地说。
“我看看……”他像一条蛇一样,在草尖上蜿蜒而去。“公主你看。”片刻,他提了一只野兔,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这是谁干的好事?连一只兔子都不放过。”她看着这只可怜的兔子,四下张望。
“别动,那是我的兔子。”这时候,从不远处的树林里跳出了一个男子。
“你是谁?”公主脸一沉,吃惊地问。
对方只是笑了笑,并不想理睬他们。
“胆子不小,差点伤到了我……”她十分厌恶地看着这个不懂礼貌的少年。
“我,你管不着,快把兔子还给我。”他高傲地昂着头,把手一伸,做出一个讨要的动作。
“你是谁?”公主又问了一句,这一次是明显生气了。
“我,哼哼,要是不给我,叫你好看,我乃是当朝太子的大舅子——杨宇飞。”他轻蔑地看了看他们,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谁,太子?”她打量了这个男孩子。
“怎么着?”他不示弱地问,“怕了吧?怕了就赶紧给我。”
“哈哈哈哈,太子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家的一个奴才。”安乐公主失态地大笑起来。
“你,你说什么?你,你是谁?敢如此诳语。”他恼羞成怒,顿时满脸通红。
“这是当朝公主。”护卫上前一步介绍。
“公主有什么了不起,把猎物给我。”他一听说是公主,心想和太子比还是个小人物,就更加咄咄逼人。
“大胆,这是安乐公主,还不跪下。”护卫气愤了。
“什么?安乐公主,就是那个养小白脸的女人?”天哪,这一句话可给他惹了大祸了,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啪”地一声,他的脸上已经多了五个手指印。
“狗奴才,我撕了你的嘴。”公主咆哮着,还想打他第二巴掌。谁知刚伸出手,就被早有准备的杨宇飞一下抓住了手腕,这时候,护卫飞身上前,一个擒拿解了他的手腕,他“哎呦”一声被放倒在地,紧接着,护卫带上了一只脚。
“哎呦,哎呦……”杨宇飞被踩得龇牙咧嘴,大声叫喊着。
“打死他,这个畜生,敢欺辱本公主,打死他……”她在一旁张牙舞爪,终于找到一个人给自己出出气了。
“哎呦,哎呦……”随着护卫的拳打脚踢,杨宇飞痛苦地哀嚎着。
不一会儿,护卫也打累了,把兔子扔给了他。
安乐公主得意地笑着:“滚回去,告诉你家太子,我早晚连他一块儿收拾。”
杨宇飞连滚带爬地跑了很远,差点撞上了旁边的树桩,到了小河边,忽然又回过头来冲他们凶狠狠地喊:“你等着,有种你等着,咱们走着瞧……”
“哈哈哈哈……”这时候,他们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