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厅里，宋裴先独自坐在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正在闭目养神。
听到有动静传来，他才缓缓睁开眼，看向浑身是血，眼神空洞的宋晏宁。
“你来了。”
他语气很淡，随手指了指桌上的杯子说：“这里面是安神的茶，刚泡好的，喝点压压惊吧。”
宋晏宁没有动，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爸。”
她嘴唇嗡了一下，“明启死了，您知道吗？”
“知道。”
宋裴先换了个姿势，让自己靠的更加舒服一些。
“听说关口那边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杀死明启的凶手抓到了吗？”
宋晏宁：“抓到了。”
宋裴先：“抓到就好，剩下的就交给警察去处理吧，相信他们会还给明启一个公道的。”
公道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尤为可笑。
宋晏宁强撑到现在的精神几乎被他云淡风轻的态度压垮。
她低下头，笑笑说：“可是爸，我已经把凶手杀了。”
“杀了吗？”
宋裴先依旧不为所动，“杀了也好，省得警察办事效率慢。”
安静片刻，宋晏宁突兀的笑出了声，一字一顿反问道：“爸，难道您真的不在乎吗？”
“您刚刚死了两个孩子，您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夹杂着嘲讽的语气让宋裴先很不舒服。
但他还是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宋晏宁的面前，伸手想要抚上她溅满血迹的脸颊。
“老四，你不是知道吗，现在在这个家里，除了你，我谁都不在乎。”
“只要你还好好活着，死了明启和明鸿，也算不得什么事。”
他还想扮演好慈父这个角色。
但是宋晏宁却不领情，在他碰到自己之前，猛的往后倒退了几步。
“爸，我不是老四。老四应该是宋明鸿，我在家里排行第五。”
“哦，我倒是忘了，您一向不会把死了的孩子放在眼里。如今宋明鸿和宋晏沂都死了，比我年长的只剩下了宋晏清，按理，您该叫我老二，而不是叫老四。”
话音未落，宋裴先的巴掌已经照着她右脸落了下来。
她偏了偏脑袋，没有反抗，也没有喊痛，只是一声不响的盯着地面。
“你在指责我做的不对？”
他明显动了怒，声音再不复往日那般慈爱。
“我做这么多到底为了谁，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宋明启这样歹毒心肠的人，留着只会引起更大的祸端！他今天敢给我下毒，明天就敢为了家产和你拼命。”
“我费尽心思保下了你，为你的未来铺路，你不仅不知道感激我，现在还带着一身的腥臭味跑来这里指责我。”
“宋晏宁，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给我赶紧滚回家去，别在这里继续发疯。”
听完这些话，她冷冷一笑，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
“爸，如果我继续在这里发疯，是不是你也要把我送去和大姐作伴？”
宋裴先眉毛竖起，厉声道：“我现在就只剩你一个女儿，难道我还要再对你下手吗？”
“是吗？”
她逼近一步，质问道：“那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薇薇安和她的儿子还没有离开香江，反倒搬进了高级公寓里去？”
“如果杀死明启是在为我的未来铺路，为什么她的儿子会持有公司高达28%的股份，并且还成立了新的空壳公司，想要以小博大吃下我手里的永安建业？”
“您究竟是在为我铺路，还是又替我找好了新一轮的搏击对手，等我们再斗个你死我活，分出胜负来？！”
她离得太近，进到宋裴先能够闻到她身上那股腥臭的血腥味。
他立马掩鼻后退，皱眉道：“你不要胡闹！薇薇安的股份是我之前承诺给她的，她所做的那些事情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
宋晏宁讥诮道：“要没人指点，薇薇安和她那蠢笨如猪的儿子恐怕一辈子都想不出这样好的点子来。”
“当年大哥手里的权力尚且不及我，您都急着要联合大姐杀了他，永绝后患。”
“如今我手里还握着黄氏地产，以及大陆那边的酒店和公司。您难道真舍得给我留条活路，对我丝毫没有任何忌惮吗？！”
提起宋明恩，倒像是生生撕开了宋裴先心里那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
他突然伸手将宋晏宁推搡在地，恶狠狠指着她骂道：“你还有脸提你大哥？当年要不是你，你大哥也不会死。”
“尽管我和季瑜昕做了局，但最后关头，我原本是打算放他一马的。毕竟虎毒不食子，我也下不去手真的做到那一步。”
“可他偏偏要袒护你，不允许宋晏棠以你的名义嫁给程信良。之后更是为了这件事和我大吵好几次，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做父亲的放在眼里！”
“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婉仪心软，留你在香江生活，你早该跟着你那该死的母亲滚回羊城，过吃不饱肚子穿不暖衣服的苦日子！”
“我亲手养大的儿子，竟然为了你和我唱反调，逼着我退掉和程家的婚事。”
“好啊，他既然敢反抗我，那我也无需再留任何的情面，顾虑所谓的父子之情。”
“还有宋晏清，她和宋明恩也是一路货色。翅膀一旦硬了就会反抗我，想要挣脱我的控制。”
“我只是想要一个聪明且听话的孩子而已，偏偏你们都不肯长成我想要的样子，偏偏你们都要和我对着干，一个二个都想杀了我，成为这个家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