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经营着赌场、酒店和KtV。
顾之是第一次来这里，进门的第一个感觉，脑中就只有两个字——豪横。
富丽堂皇的大堂中央悬挂着一盏巨型的水晶吊灯，在灯光的照耀下，底下的喷水池熠熠生辉，让人看一眼就念念不忘。
之所以说念念不忘，那是因为这座喷水池居然是纯金打造的。
呵呵，哪个好人家会用黄金造喷水池？！
目光一转，顾之才发现终究是她格局小了。那座黄金喷水池居然是这里最不值钱的东西，放眼看去周围全是价值不菲的摆设品，就连墙上那幅最不起眼的装饰画，还是前段时间拍卖会拍出最高价格的绝迹画作。
顾之眼角抽了抽，这里不能叫销金窝，应该叫黄金屋。
有一秒她突然在想，要不下辈子还是做个坏人吧，钱就像大风刮来似的。
上了三楼，顾之明显感觉这里接地气多了，起码像正常的赌场，也没有一楼大堂那么夸张的装潢和摆设。
三楼一整层全是各式各样的赌局，热烈吵闹的气氛中，她就像那个乱入的局外人，穿梭在其中，眼珠子飞快的搜寻着那个相熟的身影。
看到那个玩得已经入迷的人，顾之深吸了口气，笑容可掬的走过去，轻声道，“徐董，我来了。”
“小顾啊？”徐董转头，看见顾之眼底一下亮了，随即把顾之拉过来，坐在了他原先的位置上，“你来得正好，我从坐下到现在就没赢过。你来，替我玩两把，让我转转运。”
顾之略显为难的瞪着眼，委婉的拒绝道，“我……不会。”
“怎么不会？”徐董按住顾之的肩膀，阻止她起来，把仅剩的筹码放她手中，“要么押单要么押双，麻利点！”
骑虎难下。
顾之看了眼桌上的筹码，大部分人都押双，她跟着押应该是不会错……
见顾之要押双，徐董脸色变了变，“都开六次双了，这次还能开双吗？！”
顾之回头看了徐董一眼，又默默的把筹码放向了单那边。
“单……我押几次单都输，这次要再输，我今天估计没心情谈别的事。”
“……”顾之默。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已经押下筹码的人见两人犹豫了那么久还不下注，渐渐开始不满，让两人赶紧的，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顾之闭眼，深吸了口气，把筹码全放双上。
最后开了，是单。
“我连续押了那么多次单没开，一改押就开了？！”徐董捋了把本就稀缺的头发，咬牙切齿的呲着牙，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西装转头就走。
眼见徐董走了，顾之连忙起身追上，“徐董，你昨天说了，只要我今天找得到你，你就给我个机会谈合作的。”
“老子他妈今天都输两百多万了，没心情，有事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谈吧！”
顾之花了那么多心思才从徐董秘书嘴里撬出他的行踪，今天要是说不上话，改天徐董又不知要给她挖什么坑。
顾之不放弃，拿着合同，追上徐董，“徐董，我的计划书已经按你的要求改好，你只要给我一个小时，不是，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也可以……”
“你还看不明白吗？我说给你机会不过是敷衍你，如今的顾氏已经不是从前的顾氏，跟你合作，我是图你们顾氏名声不够臭，还是我能捞着什么好处？！”
赌那么久输那么久，徐董本就心情不好，加上被顾之这么纠缠，他的语气也是厌烦极了。
“顾氏公关部和本次事故的受害人都已经给出答复，这次的事就是一个意外，顾氏的产品质量根本就不存在问题。”
“丑闻的事虽然已经澄清，但是大众已经对顾氏旗下的所有医疗器材都产生了抵触心理，就像是潜移默化被影响了。医疗器材关系到的都是人命，出一次事故足以让人记一辈子，在这种风头火势下和顾氏做生意，无疑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徐董顿了下，直白的说，“我是生意人，讲究的都是利益，一个已经不被信任的牌子，我合作来做什么！”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一种生物，即便本身这个东西并没有问题，质疑的声音多了，它就不被信任了。
“这只是部分人的刻板印象，等过了这段时间，事情淡化了，人们便不会记得这件事。”顾之又说，“若顾氏的产品真存在问题，我也不敢来找你谈合作，可所有人都知道，由始至终顾氏才是受害的一方！”
“你死心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跟顾氏合作的。”
徐董要走，顾之又拦在他面前。
“要是你觉得价格不合适，我可以再改，改到你满意为止？”
她已经在这个项目上废寝忘食了将近一个月，只要徐董松口，就能解顾氏目前的燃眉之急。
这个合同，她势必是要签下的！
徐董被顾之吵的不厌其烦，“别说改价格，就算顾氏的产品免费送我我他妈都看不上！我就是玩你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跟顾氏合作……”
哗啦——徐董脸上猛地被泼了一脸的水。
顾之惊呆的看着手中的杯子，完全不敢相信，这件事居然是自己做的。
“你这个疯女人！”徐董抬手，眼看就要往顾之的脸挥下去。
顾之闭眼，缩着脖子，想着被打一下也许就能让徐董消气，忘记她刚才拿水泼他的事。
这样一来，好像她也不亏。
她等了大概有十多秒，想象中的痛也没有传来。
睁开一只眼，对上的却是一堵肉墙。
之所以说是肉墙，是因为眼前的人实在是太高了，目测应该有一米九几，身材高大，一看就知道很能打。
何军拽着徐董的手腕轻轻一拧，徐董的脸色就立马跟猪肝一个颜色，惨叫声更是比杀猪还凄厉。
看场的保安以为发生斗殴，冲过来一看，结果看到秦枫，又默默的退了下去。
“痛——快松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徐董是半点都横不起来，哀求着何军赶紧松手，何军却不为所动。
傅宴书都舍不得动手的女人，如何能让他人给打了？而且还在自家的地盘上。
“打女人？你他妈还算个男人吗？”
声音是从后边传来的，顾之转头。
很奇怪，明明是没有见过的人，顾之却在秦枫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像……故人？
“你他妈谁……啊——”徐董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惨叫。
“在二爷面前还敢叫嚣，找死可不像你这么找的！”
“二爷？”徐董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
能在A市被叫二爷的，只有一个男人。
秦枫平日里很少在众人面前露脸，他虽没见过本人，但光是这个气场，他就知道假不了。
顾之不知道什么二爷大爷，她只知道这个人在夜色说得上事，且他的人又出手护住了自己，应是好人……
大概。
“那个……”
何军面无表情，加上身材魁梧，看上去就特别吓人，像电视里的黑社会。顾之刚说了两个字，就被男人的眼神给唬住了，她咽了口唾沫，转头去问稍微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秦枫。
“……一场误会，你能不能先让大块头……”意识到嘴巴快过脑子，顾之连忙捂住嘴巴，换了个说法，“让这位大哥，把人先放了？”
她看徐董的腕关节已经明显变形，估计是脱臼了。她还有事要求人家，这会还不能闹得太僵。
“放了？”秦枫似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掏了下耳朵，才问顾之，“他差点打你，你就这么算了？”
傅宴书就是这么教他女人的？
顾之连忙摆手，“他没想打我，就是我先用水泼他……他估计恼羞成怒……不是，是……反正你让他先把人放了。”
秦枫给了个眼神何军，何军立马松手。
徐董捧着脱臼的右手，痛得脸色都白了。
“徐董，对不……”
徐董冷哼了一声，瞪着顾之，有气又不敢出，最后跟鹌鹑似的就走了。
顾之张着嘴，木讷的看着手上的合同。
想追上去，但知道结果大概是要凉凉，也就不白费这个心思了。
不过是个小风波，在气氛热烈的赌场甚至没激起半点水花。
徐董走后，看着还杵在那里的秦枫和何军，顾之眨了眨眼，真诚的道了谢后，也没等两人有反应，已经跑得比兔子还快。
秦枫看着顾之的背影，嘶了一声，眼神幽怨的瞪着何军，“老子都没看清楚人，你就把小弟妹给吓跑了！”
“……”何军委屈。
长相凶狠怪他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