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之书还是没有躲过向聿錾。
她在医院待到很晚，直到肚子很饿了，才不情愿地从椅子上起身。她出门去了卫生间三次。
每次向聿錾都在。
没想到这会儿，他竟然不在。
她赶紧迈着小碎步冲到电梯口。好巧不巧，在地下停车场电梯的出口。向聿錾笔挺地站在那里，手里还夹着一支烟。
许世之书看到他抽烟，就想起两人甜蜜的时刻，想起他的“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的经典语录。
那时候的两人才是最幸福的，自己肚子里的宝宝也是在那段最美好的时间里怀上的吧？
向聿錾看许世之书抚着肚子盯着他手里的烟，二话不说，找了个垃圾桶捻灭丢到了里面。
面对孕妇坚决不能吸烟。他女儿肯定不能吸二手烟。
向聿錾走上前来，站在许世之书的面前。“习惯了，最近烟瘾比较大。以后在你面前不抽了。”
“随你！”许世之书冷着脸，看着他。
“你到底要干嘛？”
“先回家再说。”向聿錾说着就要拦着她去自己车上。
“我自己开车了。”
“坐我车。”向聿錾不容置疑，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坐车会晕车。”许世之书不妥协，坚持自己开车。
向聿錾绷着脸，在许世之书准备妥协的时候，他开口道：“好，那我坐你的车。”
说完，冲着她的座驾走去。许世之书反应了几秒才跟上。
许世之书故意把车开得很快，谁让他要坐自己车？她很不爽。特别是两人处在这么小个密闭空间里，更让人窒息。
“开慢点。”如果许世之书歪一下头的话，就能发现向聿錾此时脸色苍白。
“如果向总不满意的话，请下车。”
过了五分钟，已经快到别墅区了。向聿錾突然喊停：“停车。”
许世之书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冷笑。这就受不了了？
还没等车停稳，向聿錾就打开车门冲出去，在路边大吐特吐。
感觉到了向聿錾的不对劲。许世之书似乎有些不放心，停下车在向聿錾身后叫他。“你还好吧？”
向聿錾此时难受得很，只能抽出手摆了摆。表示没事。还没等他收回手，又一阵恶心传来。
许世之书足足看着他在路边吐了五分钟。实在不忍心看他这样难受，从后备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
“好点了吗？”许世之书受到了良心的谴责。
“没事。”向聿錾越是说没事，她越是愧疚。
“你早说，我就不会故意开快车了。”许世之书委委屈屈地解释道。
向聿錾心里的舒坦代替了身体的难受，他漱了口，对她说：“给我拿张纸，谢谢。”
许世之书撇撇嘴，还怪有礼貌的。
向聿錾擦完嘴，转过身，冲她笑笑。“没事，习惯了。”
这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是故意惹她同情吗？
对，就是故意的。向聿錾知道她向来心软，看到自己这么孕吐，还是替她吐成这样，不能不管他死活。
现在是谈条件的时候：“我能去你家喝点温水吗？”
许世之书看了看他确实不太舒服的样子，只能点点头。“走吧。”反正，之前也是说来家里谈话的。
只不过之前还没想好要不要让他进门。现在情况有变，还是本着救死扶伤的职业操守，让他进了门。
许世之书端来了苏打水。他胃酸过多，喝这个应该会好点吧。给他稍微加热了下。
“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厨房。我现在胃里没东西，有些心慌。”向聿錾得寸进尺。
许世之书好人做到底，给他做了鸡蛋面，还给他放了点青菜。看起来卖相不错。
“当妈的人，果真不能小看，都自己做饭了？”向聿錾调侃。
“食不言寝不语。”
“我发现，其实吃饭聊天也挺有意思的。不会无聊。”向聿錾吃了一口继续说道。“面味道不错。”
“你能吃得了吗？”
“还行。很久没吃这么可口的饭菜了。吃什么都吐，干脆不吃。”
“辛苦你了。”许世之书还是硬着头皮道谢。
“不辛苦，我能替你吃苦，我还挺高兴的。总比你怀着孕还承受孕吐要好。”向聿錾说得是真心话，“你肚子里是我的女儿，我心甘情愿，就是吐十年都行。”
“可惜你只能吐一年。”他博取同情简直不要太显眼。
“我女儿还是挺懂事的。知道跟他爸一样疼妈妈。”向聿錾吃完最后一口，笑着说。
“你就知道是女儿？”许世之书第一次听到他称”爸爸”“妈妈”这样的词，感觉既害羞又新奇，竟然脸红了。
“我喜欢女儿。女儿像你，从小就招人疼。既可爱又霸道。”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什么样？”
“我就知道。”因为我看着你长大的呀！傻丫头。
许世之书很吃惊，想了几秒知道他是猜的，也就不再追问。
如果你问，我就说。把一切都告诉你，告诉你我的隐忍和暗恋，告诉你我的矛盾和纠结。
他曾经以为自己有心理疾病，从小偷偷看着这个女孩子长大，最终意识到自己对她的爱恋和占有欲。
把一个人藏在心底，却又爱而不得的心情折磨着他整个青春岁月。无处发泄的他才尽快入伍，磨炼自己的意志力，企图用外力控制自己的独占欲。
“吃晚饭了？”许世之书没有继续问。
“呃？”向聿錾迅速跑去了卫生间，把刚吃进去的面条吐了个精光。
“这么严重吗？”这也太夸张了。前几天自己也没吐成这样，仅仅是恶心而已。
叮咚，微信传来，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许世之书以为医院有事，赶紧拿起手机。“我听说，替妻子孕吐的男人很爱自己的妻子。你们都离婚了，向聿錾还能感知到，你说，他是不是很爱你？”
许世之书看着短信良久，没有反应。很爱她吗？有多爱？
“你从哪里看来的梗？”
“当然是泰剧啊，我最近在追了好几部泰剧，有好几部里面都有句经典台词：当你深爱一个女人时，就会帮她孕吐。”
“你快歇着吧。这种毫无科学依据的事情你猜作为医生的我信吗？”
“你网上一查，全是这类新闻，你不信都不行。由不得你不信。”
“信你才有鬼！”
“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如果周数在的话，我倒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孕吐。男人的话不能信，但这奇怪的现象，倒感觉是上天赐予的良缘。要是我就会幸福死了。”
“谁幸福死了？”早就进门的纪景胜出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张晨有些心虚，眼神对视纪景胜的目光不由得躲闪。
“刚进屋。”纪景胜换了鞋子。
纪景胜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看到她轻呼一口气。
“吃饭了么？”
“吃了。我去书房工作了。”纪景胜不等张晨回答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