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去,你要是拿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王鑫坐在炕沿上沉默地抽着烟卷,手上的烟卷燃尽后就从兜里又拿出一盒崭新的烟。
谁料就被单菊香劈手夺去:“这是你那个好外甥给你的?就给你一盒真够小气的,我看人家就是没把咱们当正经亲戚,这跟打发乞丐有什么区别!让他帮忙照顾下东轩,还学会拿话堵我了,东轩可是他亲表弟!”
提到建成了,王鑫也终于开口说了两句:“我姐他们回来不是拿了好几样东西嘛,你见村里还有谁比我姐回来拿的多。”
提起这话来,单菊香嗓门更是高:“她不姓王!她不是吃王家的饭长大的!家里就你一个男丁,东轩更是咱们家唯一一根独苗,以后她要是被林家欺负了不得指着咱们给她撑腰,拿那么点东西还故意说是给老人拿的,她当我们是什么了!”
单菊香气不过,直接上手打了王鑫两下:“你去不去,你要不去我就带着孩子回县里。王鑫,当年要不是你我至于到村里来过这种日子嘛!”
当年当年,当年的事过去那么久了,还一直被拿出来说。但就因为这一件事,王鑫始终在家里挺不起来腰杆。
“我知道了,爸妈心疼俩孩子你又不是看不见,怎么会不想着他们。烟给我一根。”
单菊香把烟盒直接塞自己兜里:“抽这么好的烟,你配嘛。赶明我带孩子回娘家给我爸抽去。家里这个样子,能拿什么好东西回去,我脸都让你丢尽了。”
王鑫张了张口也没再说什么,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当年他们结婚前因为一些无法言说的原因,王鑫一直都让着单菊香,虽然后来心里的愧疚磨没了,但退让已经成了习惯。
反正家里现在这样也过得下去,他也懒得吵,何必呢。
等到王鑫出去后,单菊香又开始教训女儿。
“生了你有什么用,连要个东西都不会,赔钱的玩意儿。”
单菊香边说边上手扭了王甜甜身上好几下,即便身上穿着棉衣,王甜甜还是疼出了眼泪。
“妈,我错了,我下次一定改。我还知道个消息。”
单菊香又狠狠地扭了王甜甜两下,今天受到的郁气才全部发泄出来:“什么消息?”
“大姑说家里的侄女回来了,还是从京城回来下乡的。大表哥他们都很喜欢她。”
侄女?
单菊香皱着眉头努力思考了一会儿,她想起来了!
是那个怂包林老三家的,当时那两口子离婚的时候的确有个女孩被带走了。
但这跟她家有什么关系,一个赔钱货而已。
王甜甜见她妈没想通,赶紧解释道:“妈,大姑的那个侄女说是上完高中回来的,而且林家人都很疼她,如果哥哥能看得上她……”
王甜甜这么一说,单菊香心动了。
东轩今年也十九了,上完高中正好二十岁。如果林家真的疼那个赔钱货的话,说不定还能帮东轩在县里找份工作……
王甜甜看到母亲眼中熟悉的精光后,低下了头。
起码不用挨打了不是吗?
至于她妈之后想要怎么做,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提了一个建议而已。
更何况凭什么她要因为王东轩留级,凭什么那个女孩就能跳级上学?
凭什么她要挨打挨骂,那个女孩就能受到全家人的宠爱?
不公平!
…………
“姐,你喝水。你吃不吃瓜子,我给你剥。”
林以桉接过水杯喝了两口:“不吃,这两天吃的火气太重了。我给你出的主意奏效了?”
林建振猛地点了点头:“嗯,我妈都夸我了。”
林以桉没有仔细询问事情的经过,有大妈认定,那肯定是没问题了,至于事情的细节不是她该打听的。
“那就好。这张题给你,记得做,有不会的就问小华,他已经做完了。”
林建振立刻看向林建华:“你啥时候做的?”
说好的要一块奋斗呢!
“今天白天做的。”
好吧,那没问题了。
林建振把题纸收好后也下了个决定,晚上去找大哥聊一聊好了。
…………
“你也要下乡?”
李今丽点了点头:“对,越快越好。”
李大妈上下打量了这姑娘几眼,前段时间李家出的事情她也知道了,这当爹的事情还没出来呢,这做闺女的就着急忙慌的去逃命。
啧啧啧,怨不得当初以桉那孩子宁愿回农村老家也不在这待呢。
“有一个最近的,安排的下乡地点都是x省的一个农村,要报名吗?”
西北啊……
李今丽犹豫了一下,但是想到那天警察来了之后说的话后立刻下定了决心。
她必须得在那个女人出来之前就离开京城,不然还要带着一个拖油瓶,她就走不掉了。
“可以,我报名。”
李大妈翻出一张报名表递给李今丽:“填一下表,后天早上五点的火车,四点在这集合。”
等到人走后,李大妈把填好的表格扔进旁边的筐内,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旁边有个新来的办事员凑过来好奇地问:“李姨,不是还有个东北的下乡地吗?也是后天的。”
李大妈捧着茶杯喝了口水,没有回答。
新来的办事员自讨没趣,也不想得罪老同志,搬起筐子往外走:“李姨,我先把这些表交上去了。”
“去吧。”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李今丽还有个东北的地点,她老人家也有点心疼以桉那姑娘。
能帮点就帮点,好不容易离开这个泥潭,也不知道在老家过的怎么样了,就别再给那孩子添堵了。
就凭李严卓做的那些事,他亲闺女能下乡就不错了,还挑什么。
初五早上天空尚且有几点星子闪烁时,有一辆载满旅客的火车从京城出发前往西北。
同时也有一位头发油腻,满脸惊慌的中年妇女从看守所出来,步履蹒跚地朝着家属楼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