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罗九重拿出进山前做的“凤凰脑子”,一股清新的酒味飘了出来。
罗九重取出几块简单煎了一下,叫来狐玄子看着他吃完。
狐玄子吃着吃着,眼神就开始迷糊起来。毕竟是孩子,哪怕是甜酒,也有很大的反应。吃完后眼睛都发直了,坐到椅子上就开始呼呼大睡。
罗九重把他抱回通房,盖好被子,就去应酬恩客。
里长高兴的从山上下来说:“山道已经全部完工了,接下来就可以打地基了,山上可以修建五个大殿,十个厢房。”
罗九重点头说:“等建好地基,让我研究几日,我规划好几个大殿就将图纸给你。厢房做得小一些。会上山住的人,并不用太大的房间。”
里长说:“可是很多达官贵人会带一些下人留宿,”
罗九重说。每间都做成四人睡的通房即可,不爱住的到别处住便是。
里长点头说:“都听九重道长的!”
李凤沼打扫好了丁姑右殿,有些没精打采的,一直唉声叹气。
罗九重打发走里长,就去问李凤沼,说:“你都进入结丹期了还叹气什么?”
李凤沼说:“我以为结丹期是什么了不起的境界,结果感觉没什么变化。不过是走路做事不太需要什么力气罢了。”
罗九重说:“那是你刚刚进入结丹期,还没有掌握其好处。”
李凤沼说:“九重,不如你先教我怎么算卦吧?”
罗九重说:“你看得懂签文,就是了,不一定要会算卦的。”
李凤沼说:“这就是我师父敷衍我的说辞,最后连签文都没给我看过。”
罗九重说:“那明天你就跟着我做完早课接待恩客!”
第二日,李凤沼就坐在罗九重旁边,与罗九重读早课。
恩客们就算是就地而坐,人也多到挤到门外,或坐或站。
罗九重面前有一个戴黑色围帽的女子,黑色围帽用黑\/薄纱比较透,一般用厚的粗纱,或者是这种黑色薄纱上面绣一些暗花以便遮面。
罗九重看不到她的样子,却能看见她周身黑气,不似活人。
李凤沼进入结丹期后,开始听罗九重的练习成套的功法,练习画符咒和折纸金锭。虽然看不出这女子的周身黑气,但也感受到大致的位置有邪物。时不时就往罗九重身边挪。
罗九重读完了早课,便开始讲经解惑。
罗九重插空突然说道:“这世间并非是我们人的。”
一读书人问:“那是谁的?”
罗九重说:“自然之中人只为一‘位’,上位乾,下为坤,之中生万物,花鸟鱼虫,蛇鼠虎豹,草菇藤木,万千石相等。就是土里,也有蚯蚓、蚁穴。万物皆为自然中的一‘位’。”
一妇人问:“那男人可比女人更高贵?”大家听到她没来由的这么问,都笑了。
罗九重说:“一‘位’中,都有性别,或男、或女、或雌、或雄、或公、或母,都是一类,相互博弈、相互扶持、相互融合,未有高低,不在于高贵低贱。”
李凤沼倒是问:“可人为何有高贵和低贱之分?”
罗九重说:“人有先天知之,人之初不会看、不会走、却能哭泣寻母安慰,不如禽兽之初,可看可走,半日可跑。天知之,可以万物为己用,好用或误用,便从自身看做高低,称为自私,自己从私的看法而已。”
李凤沼问:“但律法中也有人所高低。”
罗九重说:“这是驭民术,在私皇权则为律法,在私民则为束缚,看法不同。但都是在乾坤之中生存的办法,不在乎利弊,在于可行之处,若不可行,可一一更正。”
那个黑色围帽的女子突然说:“九重道人,我有一问。”
罗九重脸都黑了,眼睛半遮,不直视她,问:“有何问?”
女子问:“律法是否公证?”
罗九重说:“律法用于民,驾于官,如刀剑。若官公正,律法公正,若官不正,律法可正官身。”
女子问:“妾身姓苏,远道而来,特来问若无人管,可有律法说明?”
罗九重抬抬手示意让她继续说。在场的人都往这女子的方向望,想找个缝隙能看清她的长相,却没有很好的办法。
女子继续说:“我从广信县来,路过此地,听‘九重道人’大名,特意留一日听经。我婚嫁前,父母便死了,没有兄弟,婚配听从当地邻里做媒,嫁入施家。还没有孩子,丈夫也死了,留下一些常见的布匹,本来是丈夫的营生,以及一个婢女。这样的布匹在本地家家都会做,卖不出价钱,我便和婢女找来牛车,和布匹一起借了王伯的牛车上到隔壁县为卖得些差价。清晨出发,日暮已到城外,但太多人进城,只能在外面等候。突然婢女腹痛,当地亭长见状给她赊了热水,本是感激,哪知我也去关心婢女时,那亭长对我的婢女起了色心,婢女不从,亭长将我二人都捅死。”
三清殿里说话的人都戛然而止,顿时鸦雀无声。只有外面看不见里面的人还伸头观瞧。
离女子近的人都往外靠了靠,那女子周围慢慢空出一圈空地来。
罗九重两手对放,指尖相抵,手心留空,说:“律法可正官身。”这时离门近的人开始有人往外走。
女子不为所动,继续问:“那亭长将我二人合埋,妾身在上,女婢在下。将财物统统拿去,将牛宰肉,牛车拆分,车釭与牛骨丢在城外东边一个枯井中。我这样冤死,皇天在上是否看见?何人可为我鸣冤?何官公正律法?”
罗九重看向李凤沼,李凤沼即刻拍响大腿说:“我这就带你去见官,说明缘由,为你为你正身!”
罗九重压压手说:“别急。”又问那女子:“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女子说:“前几日。”
罗九重说:“裸埋黄土,可能肉身腐烂,不认其貌,怎么能认出是你二人?”本来大家都感到害怕,但听到罗九重这么问,又好奇的留在原地听这女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