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惜凝望着她没说话，林瑶光亦不再多言，聪明人不会做多余事。
林瑶光临渊望了片刻，指着地上钢刀，小七捡起来递给她。
“小七，有事找人。”
小七对上林瑶光暼过来的眼神，明了点点头：“郡主……郡主！”
小六扑过去，林瑶光飞身跃入深渊，如鸟敛翅调转方向，面对着崖壁用钢刀扎入石缝，重力摩擦火花肆意，刺耳声由近逐远，她飘洒的青山也隐没在云雾里。
谢惜的心似要从嗓子跳出来，要是林瑶光死了……死了，该怎么办？
手心的汗被另一只手覆上，她低头对上卫庄懵懂的眼，一时心头无绪。
“咳。”
林瑶光心口血气翻涌，咳嗽一声血丝从唇角露出。
气血翻腾让她身形有些不稳，钢刀已废，她只能凭借匕首悬力。
还好天不负，她看到一个洞穴。
在匕首脱离时，翻身滚进山洞，地上粗粝的石子摩擦在后背，青衫似远山，盛开几朵艳梅。
洞中很暗，外面天光照不深。
地上一摊血已凝固，林瑶光加快脚步，在稀疏光线里，看到一人横卧巨石旁，气息已近乎无。
林瑶光撩开那人凌乱的乌发，露出一张沧冷的脸庞。
“卫衡。”
她将人揽入怀中，黑暗里‘锵锵’声，如雪似月的破光在黑暗里如豆灯，林瑶光将手柄里的药取出一颗喂给卫衡。
药入口即化，林瑶光松了口气。
还好秦上砚早有准备，此药凶得很，不死不用。
林瑶光又借着单薄至极的光坚持了卫衡全身，还好，摩擦伤比较多，大伤没有。
卫衡病弱但不是废物，她没见过他用武，但向来这么多年艰苦，自保他是能的。
卫衡气息逐渐回过来，正在林瑶光想此药如此管用时，他就开始瑟瑟发抖，嘴里呢喃着：“冷。”
林瑶光正揽着他，哆嗦里他伸手攀在林瑶光腰间，头来回拱着，似要寻个舒服姿势，奈何他一直寻不到，急得他不停乱拱。
夏日衣衫薄，林瑶光一手抚在他后背，一手扶着他腰。
“冷。”
他嗓音委屈，在人来不及反应时，他就依偎在林瑶光肩头，微冷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传递到心口却是灼热得很。
“阿瑶～”
尾音拖长，声音沙哑，呼吸灼热，“我热。”
他无力地倚着林瑶光，手却一把就将衣领拉散，腰间的荷包跌落，一颗夜明珠滚入纱袍，影影绰绰的光里，露出一大片白玉的胸膛，一簇红樱格外惹眼，似雪地上一朵红梅。
“阿瑶～”
卫衡低唤她，头埋进肩膀，唇瓣落在耳边，那若有若无的触碰，激得林瑶光浑身一抖。
“别乱动。”
林瑶光推开他脸庞，卫衡身子无力地跌向地面，林瑶光急忙拉住他胳膊，卫衡半眯着眼，高身量地反压住林瑶光。
他大手扣住林瑶光手掌，沉下身略带病弱地盯着人。
珠光被蓝色和青色覆盖，露出光晕染着暧昧颜色。
林瑶光：“你——”
阴影完全拢下，鼻息交替，唇齿相伴，彼此的血腥更叠，只剩下灼热。
幽暗山洞里，暧昧的气息回荡。
林瑶光回神反手将卫衡压下去，居高临下望着卫衡，“老实点。”
卫衡轻哼一声，手下移抱着她腰，“阿瑶。”
林瑶光应：“嗯。”
卫衡又唤：“阿瑶～”
林瑶光：“我在。”
安静片刻，卫衡道：“多谢你出现。”
林瑶光没说话，抚着卫衡后背有些疲倦，该她多谢才是。
山洞光线消失，天黑了。
卫衡昏沉地睡着，林瑶光负伤不甘疲惫，也沉沉睡下。
再次醒来已天光大亮，上午的光照进洞里，比之昨日明亮不少。
林瑶光心口灼痛地皱眉，“这伤是难愈了。”
从洞口望下去，迷雾遮掩看不到底。
下去太难，更别提还要带着卫衡。
但这也是个机会，至少没人知道他们在这，去苍山寺也安全点。
卫衡昏沉的醒了一会儿，又沉沉地睡下，直到夜深才醒。
林瑶光拍了拍腰间荷包，取出一块果脯给卫衡，“先垫垫，等出去了才有吃的。”
卫衡低头细嚼着，林瑶光靠近给他整理衣衫，地上的夜明珠没了遮盖十分明亮。
卫衡心疼地皱眉，拿起来仔细擦着，“趁这会儿我有精神，咱们往前去看看，也不知尽头有没有路。”
洞穴里的路十分不好走，卫衡身体弱，林瑶光扶着他，两人相互靠着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卫衡是一点力气也没了，林瑶光靠在石壁上，脸也泛白，胸口血气冲上来，抑制不住地要咳，却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阿瑶。”
卫衡吓坏了，一口气提上来扑过去，林瑶光对他一笑：“我没事，别担心。”
两人挨在一起，都病态狼狈。
卫衡垂眸：“是我连累了你。”
怪他。
若非……想到那封信，他眼沉了下去。
“少废话。”林瑶光塞给他一块糖，扶着地面后移，冰凉在指尖流动，她低头一看，墙线处有极细的水流，从远处不间断地流淌。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有劲了。
越向前走水汽越重，深一脚浅一脚，鞋子和衣摆都湿了，在卫衡极限时，哗哗水声响得很。
林瑶光抬头看，不远处是一水帘，按照山体来看，外面应该是一瀑布。
“你在这休息，我去前面探探路。”
卫衡：“不行。”
林瑶光低头看着他，眼含询问。
卫衡：“我们一起。”
片刻后两人走到水幕跟前，水花跌在岩石上，溅了两人一身。
林瑶光揽着卫衡，脚下一点冲出水幕，豁然间丛林入目，飞鸟惊掠。
心口抽痛袭来，林瑶光力泄，抱着卫衡跌向水渊。
卫衡反手抱着林瑶光，脚在水面轻轻一点，平稳地落在地上。
推开林瑶光，‘噗’一声，他一口血吐的极重，鲜血汇入涓溪，很快没了颜色。
卫衡直挺挺地倒下，林瑶光撑着一口气滑跪接住人。
草木盛茂，飞水如银河。
林瑶光的视线逐渐从天地闭合，地上散落的荷包露出果脯，在荒野弥漫出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