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都抓起来!”
穆琛言罢,大步走到云筱面前,眉宇间满是自责。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即便知道她还昏迷着,他依旧向她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像保护绝世珍宝一样,带着她离开了这个地方。
自从以为云筱死在这里后,他就留下了心理阴影。
天知道,当他听到墨玉说云筱被抓来这里后,他有多害怕。
他怕这次他真要失去她。
好在,她只是昏了过去。
“去帮忙叫个御医过来。”
离开城南别庄之前,穆琛吩咐道。
墨玉知道世子是看在陶可蕴的面子上,但颜知栩的情况……还撑得到御医过来吗?
两刻钟后。
城南别庄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声。
墨玉看着面色惨白的陶可蕴,无声地叹一口气后,挥手带走了其他人。
屋里只剩下陶可蕴和逐渐变得冰凉的颜知栩。
他,死了。
那个杀掉阿婆的男人,终于死了。
可为什么她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为什么她的心脏会这么痛?
陶可蕴抬起颤抖的手捂上心口,突然想起第一次和颜知栩同房时,他便是这样按着她的心口,强迫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爱他。
那时的她,是那么热烈地爱着他。
甘愿为他付出所有。
结果,最后取他性命的人却也是她。
御医说,他的致命伤在腹部,并不是黑衣人刺的那一剑。
因为,她捅破了他的内脏。
因为,他的腹部本就千疮百孔。
当时看到的那一刻,她整个人愣住。
颜知栩却强撑着抬起手,温柔地捂住她的眼睛,“阿蕴,别看,那都是我罪有应得的。是我残忍地拿掉了你的孩子,是我让你再也当不成母亲,所以,不要怜悯我,不要同情我。我,这辈子只想要你的爱。”
眼泪从他的指缝溢出。
她想说,她没有怜悯他,也没有同情他。
她是心疼他。
可她怎么能说?
他是杀了阿婆的人,她再也不可能跟他说情人间才会说的话。
所以至死,他都不知道,她还在深爱他。
但现在她想告诉他了,她想说若有下辈子,只要他不杀死阿婆,她就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
她不要看到他像现在这样冷冰冰地躺在这里。
但那个如仙子一样的人再也听不到她说的话了,他被她杀死了。
陶可蕴的眼泪又从眼眶溢出来。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却让她的记忆更清晰。
她记得,是她先爱上的他。
可她的身份是那么低贱,别说是他,就是普通的男子都会对她避之而恐不及,所以在知道别人拿她笑话颜知栩的时候,她大概就明白了颜知栩为何在知道她的心意后会一反常态。
她想过不能让自己成为他的苦恼,他的耻辱。
人却总是贪心的。
尤其是后来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她以为,自己可以稍稍做一点美梦。
现实却是他越发的憎恨她。
于是,他无情地打掉了她的孩子,在人前肆意地羞辱她,导致那些畜生公然欺凌她。
而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脱光,仿佛对她完全不在意。
但她还是费力地摆脱掉了那些人,纵然他对她无情,她还是想为他守住身子。
后来,她以为自己又有了身孕,第一次产生要离开他的念头,阿婆帮了她,换来的是他残忍的虐杀。
她则全程目睹阿婆是怎么被剥皮抽骨,她哭到几度昏厥,他却无动于衷,甚至是拎着阿婆的脑袋到她面前,问她还敢不敢逃。
她瑟瑟发抖着说不敢,但其实她更想逃了。
尤其是他活生生剖开她的肚子,断绝了她再为人母的机会,她只觉得自己爱上的是一个魔鬼。
那时起,她对他的情感多了一丝恨,可她杀不了他,只能选择离开。
幸运的是,她遇到了世子。
她以为自己会获得新生,可每个午夜梦回,她都会想起他,有泪有笑,有爱有恨。
渐渐的,她习惯了,习惯自己的生活里还是会时不时地蹦出他的影子。
她不再排斥,但也仅限于此。
她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他,更没有想过他也一直爱着她。
临死前,他说他的肚子上每一道疤痕都是在向她忏悔,他说他想她想到疯,他还说他有几次都快要死了。
记忆在这里停下,不是因为陶可蕴不愿再回忆,而是她哭到晕过去。
……
穆琛抱着云筱回了王府后,一直守在她身边。
两个时辰后,云筱醒过来,看着趴在床头的穆琛,下意识抬起手要为他整理一下挡在眼前的头发,可就在要碰到的时候,头脑逐渐清晰过来,令她倏然一顿。
然而下一瞬一只大手抓住她的小手,一起完成了那个动作。
云筱的耳根子都泛起红色。
穆琛注意到,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云筱怕他揶揄自己,抢先开了口,“陶大夫和那个男人呢?”
“颜知栩死了,陶大夫在陪他。”穆琛言简意赅。
云筱面色微变。
被颜知栩带走后,她虽然看似昏迷,实际上却是有知觉的,只是睁不开眼睛,说不出话。
所以,她听到了颜知栩和陶大夫的话。
她能听出来,陶大夫其实是喜欢颜知栩的,可他却死了……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但云筱并没有让自己沉浸在这种莫名的情绪中,而是迅速地抬起头来,“颜知栩当时跟陶大夫说,你怕是来不了了,可是你遇到了什么危险?”
穆琛眼里闪过一抹亮光,炙热的目光紧紧攫住云筱,“你在关心我?”
云筱刚恢复正常的耳尖又红了,但语气始终平淡,“世子多心了,我只是想知道穆驰会搞什么把戏。”
穆琛很清楚云筱故作镇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心情越发舒畅,笑着道:“没什么,只是在城门口埋了些炸药,想利用穆承君炸死我而已。”
穆琛说的云淡风轻,云筱却能猜到当时的情况必定很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