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院。
穆琛把云筱从马车上拽下来的时候，云苒早已被送进去。
跟城南别庄一样，云筱被穆琛带到了与云苒一墙之隔的房间。
不同的是，这个房间没有窗户，云筱只能听到云苒撕心裂肺的声音。
而她的心，也在云苒一声声的惨叫中撕成了两半。
“不是想保住她的清白吗？从今往后，这世上凡是你想守护的，都会一一消失。你，可还满意？”
穆琛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一点点钻进云筱耳中，令她彻底明白，他对她有多么的狠心。
她的祈求也好，她的悲痛也好，都与他无关。
他要做的，只是让她尝尽人间苦楚。
而现在，他做到了。
她因他的无情痛到极致，像是被刀绞一样。
跟这比起来，方才沈曼汐对她的折磨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她现在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撕成了无数片，再也拼不好。
看着脸色苍白的云筱，穆琛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软，但他终究是没有理会她，甚至是又命令几人进了隔壁房间。
云苒的惨叫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哀求无助恐惧。
云筱死死咬着牙关，丝毫感觉不到自己嘴角溢出的鲜血。
她终究是没有护住自己的妹妹。
就像那日护不住娘亲一样，她一点用处都没有。
极致的痛苦自责，疯狂地吞噬着云筱的生机，本就体力不支的她再也承受不住，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再醒来时，云筱已经听不到任何的惨叫声。
但她一点也不敢问，云苒是死是活。
只是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原来只有痛在自己身上，才能让你看起来像是一个人。”
穆琛嘲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云筱下意识望过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陡然想起曾经对他的那些爱。
她曾爱过他六年。
至今，她都记得她爱上他的那一个瞬间。
那时她曾天真的以为，他是她的救赎。
却不知，他是她的噩梦。
云筱不由得苦笑起来。
穆琛看着，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不安，但他的语气更加凉薄，“不问问我，你那可怜的妹妹如今是什么情况吗？”
云筱并不说话，而且也不再看他。
穆琛忽然皱起眉头，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望向自己，“她被折磨死了，跟你母亲一样，都死了。”
纵然已经想到这个结果，但云筱还是觉得剧痛无比，连同脑袋一起痛起来。
穆琛注意到，觉得自己该解气了，可他更多的是心疼。
原来，就算知道她有多恶毒，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不过没关系。
哪怕再心疼，他也不会放过她。
前尘往事，今朝新仇，他都会跟她一一算清楚。
……
沈氏服用过解药后，生命不再垂危，只是仍然没有醒过来。
穆谦铭心里的怒火稍稍少了一大半，但对于穆琛至今还没把云筱送去大理寺的行为很不满。
“你母亲这次是福大命大，你该不会偏袒那个贱婢吧？”
“父亲放心，我不会。”穆琛这话更像是在提醒自己。
“行了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穆谦铭终究是没再多说，反正沈氏没有大碍，他强撑了这几日，实在没精力管太多了。
看着穆谦铭说完离开，穆琛又坐着陪了沈氏一会儿，方才转身离去。
第二日。
穆琛下朝时被皇上叫住。
“去年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今年会定下世子妃的人选。如今眼看都要四月了，你可选好了？”穆昭辞像是普通人家的长辈一样温声询问穆琛。
穆琛面不改色，“等我问过母亲，便会告诉您。”
穆昭辞闻言，点头道：“此事确实得先跟弟妹商量好。”
表示赞同后，穆昭辞紧接着话锋一转，“听说弟妹遇刺，怎么没报给大理寺？是觉得穆驰能力不行？”
“已经处理好了，不必再惊动大理寺了。”
“这怎么能是惊动？”穆昭辞皱起眉头，不过转瞬又道，“既然你这么说了，就随你吧。”
“多谢皇伯父。”
穆昭辞私底下不愿同穆琛这样见外，拉着他一起坐下后，说道：“穆驰这次回来突然，之前我让你尽量避着他，是觉得你们先前不太对付。但如今我看他这孩子变得稳当了不少，你若有时间，就带着穆琰多跟他走动走动，免得他一个人在京城无趣。”
听着穆昭辞对穆驰这样照顾，穆琛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向挂在墙上的那幅字。
家和万事兴。
这幅字貌似在那里挂了很多年了吧。
从皇宫出去，穆琛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沈砚。
估计是为沈曼汐一事而来。
穆琛不欲理会，但以免自己会去城南别庄，还是走向了沈砚。
与此同时。
顾南嘉悄悄溜进了城南别庄。
云筱被关在最偏僻的院子，且没有一个人照顾。
顾南嘉看到她的时候，云筱被沈曼汐折磨出的那些伤口还没得到处理，整个人虚弱的厉害。
顾南嘉的眼里闪过一抹飞快的得意。
就算是她陪了阿琛这么多年又如何？
十年前的事早已注定，她和阿琛不会有任何结果。
感觉到有人在自己面前，云筱抬起眼眸，在看到是顾南嘉之后，她微微愣了一下。
是穆琛让顾南嘉来的？
瞧着就算虚弱都别有一番风味的云筱，顾南嘉的心里划过嫉妒，随即蹲下来看着她，故作愧疚道：“对不起，都是我多嘴，才会让曼汐妹妹把你伤成这样。”
云筱没有力气说话，也不再看顾南嘉。
顾南嘉那双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提醒她，她就是一个替身。
虽然她已经不再为此伤心，但她不想再回忆起曾经被当作替身的日子。
“看来你是不愿意原谅我了。”顾南嘉假意叹一声气，随后又道，“其实阿琛不愿意让我来，觉得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不值得我来道歉。不过我觉得一码归一码，你害死王妃固然可恨，但我的确不该跟曼汐妹妹说那么多，所以我过来了。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为我的不妥之处感到抱歉。”
云筱并未听清顾南嘉后面的话，满脑子都在回荡“害死王妃”几个字。
那么心善，待她那么好的王妃，竟然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