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朱高炽那是什么人？
只是单纯的卜算气运，便是有九五帝王之气的孩子。
“唉，当是学无止境，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曾经能够吟诗‘萧梁事业今何在？北固青青客倦看。’的道衍，在此时盘坐在地、看着日落西山下、感受着这北方夜里独有的凉风，心中感慨着年轻时、吟诗作对抒情的豪迈与狂妄。
好在他为人谨慎，这不？就差一点点啊……
这要真被女娃子比下去了，他这哪怕是到地底下都不能安息啊。
嘴上机械着念诵着经文，神情也是一丝不苟中带着些许悲痛，但心思却早就思考起了如今的局势，还燕王府又多一条潜龙、他们究竟能以何种方式赢下这场对局。
道衍其实对朱高煦并没有太多的好印象。
朱棣的这个二儿子跋扈不说，脑子更是没有太多。
当做一名将领还算可以，可若是为皇子、为主子那多少欠缺了些智慧。
都说朱高煦肖父。
可若是朱棣是朱高煦这样事儿的，他道衍当初在明宫里就不会向燕王朱棣毛遂自荐，有多远跑多远去了。
死了也好，别成天带着朱高燧给朱高炽添堵。
朱高炽命中带煞，恐有短寿之兆，没了这个混蛋弟弟添堵犯克，保不齐还能多活几年、延长一下寿数。
如今道衍的情报版本还没有完全更新，铁矿与资金一事，朱棣和徐氏肯定不会落实在笔头上，有些事情是有‘口口相传’的必要性的。
沉思中的道衍非常的精神，他所诵唱的经文愣是一整宿都没有停下来。
而做秀、表演自己虽然没有太多感情、但是心诚、心善的张知微，也就提着气、跟着高僧道衍的节拍，愣是念了一整晚的经文。
从《往生咒》到《地藏经》再到……
不得不说，傀儡的操纵技术又变强了呢！
成就系统甚至已经把‘操丝术’这门技能的熟练度当场升华到了等级四！
解锁等级一需要10点熟练度，等级一提升至等级二需要100点熟练度，二至三为1000点，三至四为点……以此类推。
目前，她仅仅只有‘冥想’‘运气’这两项技能达到等级五大关，是骇人的十万点熟练度，其余的大部分能力依旧在等级四沉浮。
操丝术这一新面孔，不过半年就能有如此的成就……只能说世事难预料。
她已修仙者之躯，无所谓这般通宵诵经的折腾，可是道衍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头却有如此毅力，张知微只能感慨在明史之中有浓墨重彩一笔的黑衣宰相姚广孝，当真名不虚传让人敬佩。
诵经一直持续到了辰时，正儿八经的棺材、仪仗一应就绪。
朱高煦就这样被一路抬着，总算是回了家。
更多的僧人早已就绪，而朱棣并未邀请他人，所以偌大个灵堂之中，除去请来的百余名僧人以外，便再无他人。
经文诵唱的声音，夹杂着木鱼、铙钹、金鼓等器具敲鸣做点，配上本位梵语的经文，庄重之感油然而生。
只可惜，张知微与佛教这西域教派无缘，只是听个热闹、跪在前列混个虔诚。
徐仪华身体不适，可依旧是坚持到了午时，第一场法会结束。
朱棣带着徐仪华先做休息，而张知微、朱高炽与朱高燧继续跟着下午的第二场法会。
晚膳后一直要持续到子时的第三场法会，朱高炽是说什么都不让张知微继续跪在灵堂了。
“娘子啊，知微啊，你都快两天没合眼了，快跟我走吧。
你这身子要是倒了，这段日子谁还来撑着咱们这个家啊。”
张知微的情绪稳定被朱棣与徐仪华看在眼里，可也正是这一份稳定搭配着自昨夜开始日夜不停的经文诵唱的虔诚，让他们心中升起了难掩的感激之情。
她和高煦能有什么感情呢？
做到这个份上，当真是长嫂如母、以慈悲心肠对家人了。
这一份真实，让朱棣更是为之动容。
他最看重的，便是家人了。
高炽能娶这样明事理得体且有情有义的妻子，是好极了。
而朱高炽则是在这基础上更是多了一份复杂的爱意。
他怎么能不知道张知微这是爱屋及乌呢？
虽然老二以往在燕王府时没少找他们家的麻烦，动不动就以他为筏子，要么险些连累着张知微没饭吃、也要跟着锻炼、又或者跟着‘连坐’……
他看高煦是个不懂事的弟弟，可是人家知微也是家中幺女、自小被兄长们爱护到大的，谁能惯着谁啊。
如今二弟的身后事，她能做到这个份上，除去她本性善良以外，就是因为爱屋及乌、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受些。
想到这里，朱高炽便更是忧心张知微的身体，当场一个横抱就夺门而逃，生怕再多待个几息的时间，张知微就自己挣扎着跑下来了。
出了灵堂，朱高炽的动作就更为豪迈了起来，抱着张知微在院子里狂奔了起来。
这是强身健体至今，朱高炽感到比之身量抽条更有成就感的事情！
他，可以，把娘子抱起来了！！
虽然距离单手抱还有些距离，但这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了耶！
快乐的情绪与悲痛并不冲突，就像是智多近妖与重情义也并不冲突一样。
正史中，朱高煦与朱高燧接连造反、无论是起兵也好还是下毒也罢，哪怕是证据确凿朱高炽却也能愿意豁出去替他们求情，便足以说明一二。
同母所出的情义，当真不是一个‘有皇位能继承’就可以磨灭的。
别人抹得去，可是朱高炽他作为大哥抹不去。
他能看透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唯一眷恋的也只有‘家’这么一个地方了。
真正论起来，其实因病弱与朱棣看似南辕北辙的长子，才是最肖父、最像他的那一个。
……
朱高煦终于回家，朱棣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午间休憩了两个时辰后，朱棣也算是恢复了些精气神，在晚上的法会时叫走了作为主持之一的道衍，走进了他的书房，开始了阔别多月的‘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