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隐藏着眼神里的不高兴,问道:“哦?七七你中意哪位皇子?”
叶七七一本正经地说:“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七七是这个意思。”
南越太子都惊呆了,心说魏国一岁的娃娃读过《论语》?
南越五皇子、六皇子和八皇子都低下了羞愧的头。
只有南越九皇子一脸懵懂,好奇的盯着叶七七渐变色的纱裙看。
午宴开始。
魏帝坐主座,下首一边是皇后,一边是安国公主。
第一支开场舞刚结束的时候,门外进来两个人。
是叶时祥推着老夫人秦氏。
秦氏的命真是硬,被叶时祥尽心奉养了几个月,说话都中气十足了。
“老身毕竟是安国公主的祖母,她的周岁宴,老身说什么也得来呀!”
看叶七七的眼神,露出从未有过的慈爱。
把叶七七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七七知道,秦氏就是赌,她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祖母不敬。
孝字压死人。
叶七七正想怼人,就见萧晚清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忍忍。
七七不是非得忍,却因为捉摸不透秦氏的用意,等她亮明牌。
众目睽睽之下,叶七七欢快地跑到秦氏面前,笑容甜美:“是的呢,祖母一贯最疼七七了,上次满月宴送了七七一颗佛珠。这次周岁宴,想来也会送好东西吧?”
那翘首以盼的模样,不知道的,真以为佛珠是什么无价宝呢。
紧接着叶七七从乾坤袋里掏出来,是一颗檀香木的普通佛珠,掉地上没人捡的那种。
“啧啧……”
鄙夷声渐起。
秦氏没想到叶七七会把满月宴的贺礼拿出来说事,竟还随身带着,老脸火辣辣的疼。
她用笑容掩饰尴尬:“祖母自然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我们七七了。可惜现在祖母成了药罐子,家底都吃药去了……”
她伸手去摘耳朵上的翡翠耳坠,手顿了顿,一狠心,转而去撸手腕上的白玉镯子。
“来,祖母这只祖传的玉镯,就传给我最疼爱的孙女吧。”
【最疼爱?真说得出口!】
【怕不是嫌弃叶思玫脑瘫了,才想起还有我这么个人吧?】
叶七七故作开心的蹦跳着上去接镯子。
故意高高举起,对着日光看:“镯子真好看!”
啪叽,一个没拿稳,掉地上了。
碎成两截。
秦氏心绞着疼。
那是她目前最值钱的东西了。
“你这孩子……”她脱口而出,顺势抬起右手。
叶七七眼泪汪汪:“啊,祖母又要打我了么?”
底下议论纷纷,都说看来秦氏没少打七七。
叶时祥握住秦氏抬起的右手,温声道:“母亲也太疼七七了,是不是担心她伤着手?”
然后蹲下去拾起两截玉镯,放进怀中,对七七说:“七七别哭,四叔给你修一下。”
毕竟有外臣在,魏帝脸色青了青,终究没发火,指挥叶时祥推着秦氏,去末座坐下。
宴会继续奏乐继续舞。
到了上水果的环节,叶七七捧着桌上的冰镇西瓜,就从首席往末席跑。
跑了一路,端到秦氏桌上,很孝顺的说:“祖母你吃,冰西瓜解暑。”
大热天,叶七七这一番孝心,感动了在场所有人。
秦氏眼眶都湿润了。
真以为叶七七孝顺呢。
末席挨着门口,本来就热,她三下五除二就把冰西瓜都吃了。
叶七七又张罗着从其他席给她拿冰西瓜,然后坐她旁边吃她的菜。
魏帝看不下去了,直接跟上菜的侍女说:“把冰西瓜都给安国公主。”
叶七七也不客气,拿了西瓜就亲手捧给秦氏:“祖母你吃,你多吃点。”
要不是够着费劲,准得亲手喂她。
有懂事的大臣向魏帝贺喜:“安国公主不愧是国之楷模啊,小小年纪如此至纯至孝!”
连带不少人夸叶时行好福气。
叶时行只能生闷气。
叶七七风卷残云地吃着秦氏桌上的菜。
秦氏热菜没吃几口,西瓜倒是吃了个饱。
叶七七小声同她聊:“祖母可是有事吩咐七七?”
小眼神一副有求必应的模样。
秦氏委屈地说:“你看贵妃那事也过去好久了。唉,祖母年纪大了,在侯府住了几十年,搬出去住不惯呐!”
原来是想搬回侯府。
叶七七两手一摊:“这事得问一家之主啊,我就是个小孩子,我能说什么?”
说完把视线投向叶时行。
秦氏自然知道叶时行恨她入骨,若不是他也瘫了,她根本不敢回去。
于是摆低姿态:“现下侯府说话最管用的就是你这个公主啦,祖母知道你最孝顺,一定想着接祖母回去孝敬,对吧?”
话里话外,不接她回去就是不孝的意思。
叶七七望着叶时祥:“四叔是不是对祖母不孝,她才来三房喊委屈的?”
把叶时祥打得措手不及,只会摆手否认。
秦氏也忙否认:“你四叔最是孝顺了。祖母只是在侯府住习惯了。”
叶七七作懵懂孩童状:“七七还小不懂,这自古休掉的妻子,还能回家住吗?”
手上还比划了一下,当日族谱把秦氏划掉的过程。
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秦氏。
那是她这辈子最丢脸的时刻。
没想到下一瞬,就经历了更丢脸的事。
忽然她就觉得肚子不对劲了。
咕噜咕噜。
然后开始突突放屁。
一个接一个。
叶七七一边捂着鼻子作呕,一边往舞池中间跑。
舞姬们错愕在原地。
乐曲也就停了。
秦氏放屁的声音就更明显了。
关键是,她根本控制不住。
那些屁,不但巨响,还巨臭。
坐在秦氏周围的人也受不了了,顾不得体面,就往远处跑。
场面一度失控。
礼部尚书的脸色真是又臭又长。
尽心竭力筹备了几个月的周岁宴,就被这个老太婆给搅合了。
魏帝就差把怒字刻脸上了。
黄内官反应最快,一边跑过去,一边指挥叶时祥:“快把老夫人推出去先。”
叶时行听到这里,明白发生了什么,开始大声的笑。
笑声里尽是鄙夷和嘲讽。
他完全忘记了,那是他名义上的嫡母。
大臣们看他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秦氏被叶时祥慌张推出去,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就飞扑出去,摔在坚硬的石板上。
人们才发现,她座下是一滩稀稀的金黄。
啪嗒啪嗒流向地面。
“难怪那么臭,祖母拉臭臭啦……”叶七七童言无忌。
秦氏躺在地上,脸色比屎都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