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雨柔气得浑身颤抖,一口银牙都咬碎了,才低下头说:“姐姐要怎样,才肯让我赎当?”
萧晚清轻轻转着手腕上的玉镯,用看待宰牲口的眼神看着她。
她做叶时行的外室多年,长女和如松同岁,还想用自己的女儿顶替嫡女叶七七。
心思毒如蛇蝎。
现在问苦主想要怎样?
齐雨柔被看得发毛,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萧晚清语若含霜:“你知道我是宋国人。这间当铺既然被我盘下,自然是要按我宋国的规矩。”
“宋国什么规矩?”齐雨柔被萧晚清蓬然而出的气势震慑住,声音都低了几个度。
两个宋国人端正行跪拜礼,口呼:“二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萧晚清明亮的眸子闪耀着高傲的辉光,那是来自她皇室血统的高贵。
齐雨柔反绞着手指,将下唇咬出血牙印,要高贵的魏人给低贱的宋人下跪?
她不甘。
萧晚清似乎很有耐心,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犹豫片刻后,齐雨柔终是服下软来。
她双膝跪在地上,只觉得一股寒凉之气从地板上传来,眼泪就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
声音也带着哭腔:“二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哭什么?晦气!”红萼上手就掀了她的帷帽,“觐见公主,遮面视为不敬。”
帷帽掉在地上,齐雨柔感觉像被人扒光了衣裳。
她条件反射般捂住了脸,生怕被人认出来。
她唯有把头深埋在地上,贴着冰凉的地板。
轻慢的笑声在耳边响成一片。
令她又想起抄家时的那个夜晚……
浑身就止不住的抖如筛糠。
良久,也未听闻萧晚清再说一句话。
齐雨柔用柔弱的声音说道:“姐姐,这样行了吗?”
毕嬷嬷拿了一把戒尺出来,或者齐雨柔的后背抽下去:“大胆,敢与公主称姐妹!公主的姐妹乃当今大魏皇后。”
齐雨柔娇嫩的后背立刻出现了一道血印,她再也忍不住了,拾起帷帽挡住脸,站起身来:“萧晚清,你不要太过分!”
“我偏要过分,你又当如何?”萧晚清的声音从鼻腔中哼出。
齐雨柔紧紧捏着双拳:“我正常赎当,你理应把东西还给我。否则……”
“否则你当如何?报官吗?还是找我家侯爷诉苦?”萧晚清知道她都不会做,不然,何至于下跪?
齐雨柔见萧晚清软硬不吃,也没了主意,火气上涌,愤而离去:“你给我等着。”
出门的时候,她见门边蹲着一只白色细犬,无处发泄的她朝着狗肚子就是一脚。
白狗灵活地避开她的脚尖,然后照着她的脚脖子狠狠咬下去。
“啊!”女人撕心裂肺的嚎声响彻云霄。
原本在外面看落日的叶七七,在红豆怀里咯咯直笑。
【夕阳无限好,不如仇人嚎!】
【天天,你好久没磨牙了,牙齿还尖利吗?】
哮天犬:“看不起谁呢?”
那天,齐雨柔是被人抬着回去的,夜里还请了专治脚伤的大夫。
叶思环抱着叶思玫六神无主,还是叶如竹淡定些,问大夫:“可有狂犬疫苗?”
大夫两眼茫然:“何为狂犬疫苗?”
叶如竹叹了口气,又问:“我母亲脚伤怎么样了?”
大夫一个劲的摇头:“这脚筋都被咬断了,夫人恐怕日后只能拄拐。”
“大夫,你再想想办法,我不能变成瘸子啊!需要多少银子?我有!”齐雨柔说着摸向怀里的银票。
怀里空空荡荡。
一张纸片都没有。
“啊!我的银票呢?”
叶七七正窝在小被子里数银票。
“一万两。”
“两万两。”
“……”
“呜,好累。这就是凡人说的,数钱数到手抽筋吗?”叶七七甩了甩小胖手。
巷子口的糖人摊,要被我承包了,哈哈哈。
萧晚清进来的时候,叶七七慌忙把银票藏在屁股底下。
萧晚清跟宋国来的乳母申氏说:“七小姐是不是该换尿布了?”
“时辰差不多。”申氏将手伸向叶七七的小裤子。
叶七七死命攥着裤子。
【不用换,不用换!】
【我没有尿尿。】
萧晚清对申氏说:“不用换了,你先下去吧。”
红萼拿着齐雨柔当掉的那个木盒进来:“夫人,此物您看怎么处理?是高价卖掉,还是摆在家里?”
红萼把木盒置于桌上,打开后,端出来一尊玉佛。
玉是上好的和田玉,通体白璧无瑕,在烛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玉佛乃千手观音坐于莲花宝座上,雕工精湛,鬼斧神工,观音宝相庄严,周身隐隐笼罩着一层佛光,似乎蕴含着某种神力。
红萼对着玉佛就是三拜,然后向萧晚清说:“不愧是三百八十万两银子的玉佛啊!”
萧晚清凝视玉佛,沉吟道:“玉是好玉,佛是好佛,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齐氏甘受折辱也要赎回它,恐怕不是价钱的原因吧?”
红豆说:“是啊。她当掉玉佛才得来三百八十万两银子,又是从哪儿再弄来的银子赎当呢?”
“那银子不论来路如何,都必不是轻易到手的。她如此看重这玉佛,怕是事情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简单。”萧晚清越想越觉得可疑。
但这佛像,看不出任何端倪。
红豆拿起佛像看了看,说:“咦,这雕工,倒极像前朝皇商宝御阁的手法。”
她从脖子里牵出一个玉佛吊坠,与玉佛像对比了一下,说:“看,是不是很像出自一个师傅之手?”
红萼点头:“像。姐姐的吊坠是祖母留给你的那块吧。”
红豆和红萼的祖母是前朝官宦人家,因为朝代更迭,她避祸嫁去了宋国。
萧晚清若有所思:“就算是前朝之物,也差不多就值个四百多万两,差价并不大,齐氏为何那般着急?”
【娘亲,可以给七七看看吗?】
萧晚清狐疑地看了叶七七一眼,还是把她抱在怀里,然后让红豆把佛像拿给她看。
叶七七的小手接过佛像,稳稳当当地拿在手里。
前前后后端详片刻。
【啊,原来如此!】
小胖手将佛像向上一抛,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红萼身手敏捷地扑地抢救。
没捞到。
软玉触及硬地板,啪叽一声,粉身碎骨。
主仆三人纷纷露出惋惜的表情,之后是极度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