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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雨下完了,龙王庙聚集的百姓开始退散。

百官也跟在皇室后面退场。

有官员向钦天监监正贺之勉道喜:“恭喜贺大人!此次太子祈雨成功,贺大人的美名怕是要传扬天下了。”

贺监正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王罡身边也有几个官员簇拥相随。

“王大人此番死荐太子赈灾,真是独具慧眼啊!将来太子登基,王大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王大人,苟富贵,勿相忘!”

“王兄,到时记得千万拉小弟一把。”

王罡原本比锅底还黑的脸硬挤出一丝笑容,心里却像打翻了调味瓶,又苦又涩。

可转念一想,他正好借此机会接近太子。只要待在太子身边,就算寻不到他的错处,还不会自己编么?

太子原本跟在魏帝身后,走在队伍前列。

魏帝嘱咐完太子去鄞州的注意事项后,与皇后说起了话。太子趁机脱离队伍,站在一旁,专门等着叶七七。

“姨母,我可以抱抱七七吗?”

萧晚清含笑把叶七七塞到他怀里:“你们兄妹俩聊。”

然后她刻意走在太子身后,给太子留私人空间。

“七七,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太子哥哥不必谢我。】

【如果一定要谢,我是说如果,那么我想要糖人,糖葫芦,糖画……】叶七七说了一溜的甜食,太子都不知道她一个小奶娃怎么知道那么多好吃的。

“好,我全都买给你。不过小孩子甜食吃多了容易掉牙。”太子小时候,皇后就很控制他的甜食摄入,总是这样告诉他。

叶七七滋着嘴,露出空荡荡的牙床。【你看我,哪里有牙?】

太子噗嗤一声笑了:“你太小了,好像还吃不了那些。”

叶七七像个小大人似的说。【你不懂,宝宝心里苦。嘴上还不能甜一下吗?】

七仙女以前每日在天宫过得逍遥又自在,上天入海去哪儿都有人招待,什么珍馐美食不是随便吃?

现在落得一介凡人,每日除了喝奶就是喝奶。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历劫呢!

不对,可不就是历劫么?

差点真的代入叶七七这个身份了。

“七七,我把东宫做甜品最好的御厨送给你,你可欢喜?”太子眼神讨好中带着几分卑微。

叶七七的能力,恐怕比他以为的还要高上许多。

只是送个厨子,会不会有些拿不出手?

【哎呀,盛情难却啊!】叶七七开心的咧嘴笑,露出光溜溜的牙床。

“七七,我此番去鄞州赈灾,你可否……”太子不知道自己的请求是否过分,毕竟都说天命不可为。

【没问题,七七我无功不受禄。】

【这次的赈灾粮,皇后借宋国之手从南越手里买,叶贵妃已经偷偷告诉南越了。】

【南越皇帝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他命人偷偷把粮食换成霉变的,到时候赈灾粮吃死了人,鄞州百姓要造反了。】

太子心头紧紧揪着,只想着如何将这个消息快点传递给表舅舅。

【太子哥哥不怕,七七帮你。】

太子总觉得小家伙笑的有点坏,又觉得是错觉。

嘉定伯一被人抬回家,就腿脚利索的爬起来,指挥管家:“快!去把赌坊都关了。”

管家邀功道:“小人一见落雨,就已命人关了赌坊。只是接下来怎么办?还请伯爷示下。或许宫里那位……”

嘉定伯冷哼一声:“宫里那位历来片叶不沾身,只可同富贵不可共苦祸。指望她?”

“你速速收拾一些金银细软,挑紧要的捡,今晚我们连夜跑路。”

赌坊门口聚集的人从众不肯离去,只把赌坊的门板拍得梆梆响。

“快开门,快开门。”

“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开门?”

“日夜不关门的赌坊,怎么偏偏今日关门了?莫不是老板想赖账不赔钱吧?”

一听说老板可能要跑路,群情立刻激愤起来。

一个膀大腰圆的屠夫抽出后背上的杀猪刀,一刀刀劈下门上的锁链,几声脆响之后,锁链断了。

屠夫扯掉锁链,猛地推开大门,只见里面瑟缩着几个赌场伙计。

他们望着杀猪刀露出惊恐的表情:“别杀我们,别杀我们。”

屠夫将刀尖戳在桌子上:“说,你们老板呢?”

“老板病了,正在家里急救呢!”

“各位爷放心,我们赌方家大业大,在宫里也有关系。各位大爷赢的钱,绝对会一分不少的赔给大家。”赌坊伙计言之凿凿。

“老子信你个鬼!”

“兄弟们,既然老板不在,咱就自助,该是多少咱拿多少。”

几个心急的糙汉已经撬开账房的门,翻箱倒柜找银子,几十只箱子都被撬开。

老实人拿够数额就走,有那偷奸耍滑的不断往怀里塞银子银票。外面的人争先恐后往里涌,里面的人拿了银子也挤不出来。

场面混乱极了。

萧晚清的马车停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远远看着。

红萼着急的问:“夫人,那赌坊老板万一真的跑路了怎么办?”

【嘉定伯已经在跑路了呀!】

叶七七又不自觉的嘬上手指头。

原来赌坊老板是嘉定伯。

嘉定伯是叶贵妃表舅,萧晚清一愣,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沉静吩咐道:“红萼,你去赌坊门口传一声,就说老板是嘉定伯,让大伙去嘉定伯府领钱。”

接着她带上宋国来的帮手们,马车极速向嘉定伯府驶去。

嘉定伯正在他的宝库里挑挑拣拣,那些爱不释手的宝贝,太多了,带不走。

管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伯爷不好啦,那些赌民围在伯府门口,讨要赌资哩。”

嘉定伯手里拿着的一只玉盘惊落在地,死不瞑目。

他顾不上心疼,恐慌道:“那帮贱民如何知道赌坊是我的?”

他一直藏得很深,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除非有人泄密。

“小人不知啊。伯爷,来的人太多了,只怕家丁拦一会儿就拦不住啦。您快走吧。”

嘉定伯府前门人山人海,后门人声鼎沸。

一个偏僻的角门悄悄打开,一个小厮探头探脑出来,左右看了看又缩回去,很快一只粪车被推出来。

刚走出去没两步,呼啦啦围上来十几个人。

“站住!干什么的?”

小厮苦笑道:“小的就是推个粪车,这里面装的是大粪。”

一个人想要上前揭开盖子,小厮急忙劝阻:“大人,这粪车当真臭,您莫脏了手。”

忽然,几个人从身后各拎出一只恭桶,不以为意的说:“既然是粪车,就帮兄弟们的一块儿捎上吧。”

接着他们不顾小厮的反对,掀开盖子往里倒黄龙汤。

粪车里立刻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啊!”

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