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禾收到了王子衡回信，厂里都是住的宿舍，他带着孩子在外面住需要租房子。
而王子衡也是拖家带口在外租的房子，可以在家附近帮他看看房子。
这几天他把家里的鸡全都拿到镇上卖了，买了去城里的车票。
家里的那头老黄牛养了很久，算是他唯一舍不得卖的牲口。
傍晚他牵着老黄牛去了村长家，沅沅坐在牛背山，小手轻轻摸着牛背上的毛。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走？”
这两天家里的小动物都卖掉了，爸爸的铁盒子里又多了一些钱。
“过两天，东西收拾好就去城里。”
陈嘉禾原本担心面试不通过还要回来，后来又听王子衡说城里很多地方都在招工，他想去闯一闯。
村长家有围墙天暗下大门就关了，父女俩牵着牛在外面敲门。
开门的是王村长，陈婶子在厨房做饭，他正在院子里捣蒜，见是父女俩就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去。
“村长伯伯，你能不能收留我家的牛？”
沅沅认真的看着他，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舍。
“你们是要把牛给我？”
王村长听出了孩子话里的意思，他以为陈嘉禾会把牛给卖了的。
这牛去年还瘦的能看见骨头，算是小家伙一口一口喂胖的。
“屋里的其他牲口都卖了，这牛有些年头了，给家里干了不少活，就不想卖掉。”
陈嘉禾牵着绳子，思来想去觉得送给村长家最合适，他想让这牛活的长久些。
“平白给我送头牛，这多不好意思。”
王村长接过他手里的绳子，把牛牵进院子里拴着。
“马上就要走了，下次回来就不知道是啥时候，留下来吃顿饭，你婶子多炒了几个菜。”
陈嘉禾没有推辞带着孩子进屋，小家伙闲不住跑去院子里帮忙剥蒜。
小小一颗蒜能剥上两三分钟，剥完一颗王村长已经把浇凉面要用蒜给捣好了。
沅沅捏着手里的蒜看了一会儿，放到嘴巴里咬了一小点，嚼了不到两下全都吐了出去。
为了不浪费她悄悄把蒜放进了老黄牛的嘴边，牛舌头一卷就替她全部吃了下去。
“你不在以后谁吃我剥的蒜？”
小家伙莫名的伤感起来，小手轻轻的抚摸着牛腿。
“我吃，把手洗洗吃饭。”
陈嘉禾看着孩子不舍的模样，心里也跟着伤感，突然要离开生活很久的地方是会不习惯。
“那爸爸会吃我摘的树叶吗？”
沅沅被爸爸拉着手腕往回走，那她以后摘的树叶给谁吃？
“……”
陈嘉禾本来染上几分悲色的情绪一下被打散，孩子这是想让他做老黄牛的替代品？
之前来找陈婶子学针线活时，王村长也留过父女俩吃饭。
当时他觉得劳烦人帮忙不好意思留下吃饭，大部分时间都找借口推辞掉了。
这次算是坐在一起好好吃了一顿，饭桌上王村长拿了一叠零钱出来。
“嘉禾，牛我不能白要你的，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你拿着吧，这也是你婶子的意思。”
“带着孩子在城里好好的，实在不行就再回来。”
陈婶子给孩子盛了碗汤，她平时也把钱看的很重。
丈夫是个心软的爱多管闲事，夫妻俩没少因为钱的事吵，但这次是她的主意。
“不行，我们不能收。”
陈嘉禾把钱推了回去，老黄牛有个地方安顿就好了，他就算爱财也不能收这个钱。
大人不要王村长就往小孩子兜里塞，沅沅来之前爸爸就交代过她不能收村长伯伯的东西。
王村长刚准备把钱塞孩子口袋里，小家伙就突然钻进了桌子底下，灵活的模样看的人想笑。
“这……”
“村长，这钱你们留着自己用，再给我们就回去了。”
陈嘉禾没这样教过孩子，没想到小机灵鬼居然这么聪明。
见父女俩坚决不肯要，王村长只好把钱收了回去，倒了两杯自家酿的烧酒跟他喝了起来。
陈嘉禾过年时喝醉过一次，平时偶尔会喝上一点，酒量比从前好了许多。
“婶婶，你多吃点菜。”
沅沅吃着吃着碗里的凉面，还不忘给陈婶子夹菜吃。
刚才吃着辣嘴的蒜做成蘸水后，拌上面味道酸酸辣辣的很好吃。
“去了城里可要听爸爸的话……”
陈婶子平时不是个唠叨人，今晚却说了很多话，叮嘱孩子一定注意安全不能跟陌生人走。
夜深了陈嘉禾和村长都有些醉了，父女俩在村长家借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才回家去。
俩人的衣裳收拾了两个大包，大多都是孩子的衣裳。
陈嘉禾有空就爱给孩子做鞋做衣服，不知不觉间居然做了那么多件。
晌午——
莺莺和王烁放学回来，特地上门来看沅沅。
“你过年了可要早点回来。”
“嗯嗯，我肯定早点回来找你玩。”
两个小家伙凑在一起，沅沅好奇的翻着莺莺的课本。
莺莺学的很认真，加上有哥哥开的小灶，学的比其他同学都快，经常被老师夸奖。
陈嘉禾在厨房做中午饭，王烁进去从书包里掏出他之前给的钱。
“嘉禾哥，上学的钱我娘出了，这些钱没有用，你拿回去吧。”
这钱爹之前一直问他放在哪里，还偷偷翻过他的书包，不过他藏的很好没有被找到。
“你留着，以后万一有啥急事用得着。”
陈嘉禾又把钱给他塞了回去，他娘能做一回主不容易，往后的日子难说，他留着钱总有用得到的地方。
“村长伯伯也是这么说的，我把钱还给他他也不要。”
王烁攥着手里的钱，心里的感激之情难以言喻。
他也怕以后爹又反悔，想留着钱以备不时之需，可他又不太想欠别人的。
“这钱是给莺莺的学费，不需要你们还，你好好读书。”
陈嘉禾拍拍他的肩膀，他说到底也还是个孩子，脑子里不用想这么多。
“嘉禾哥，等我以后有本事了，一定不会忘了你们的恩情。”
王烁身板站的笔直，眼里的目光格外坚定，以后他们有什么需要自己一定会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