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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笙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短暂地陷入沉思,随即目光转向宋辞,带着几分探寻地问道,“海棠,她背叛了姑母吗?”

此言一出,南辰夫妇皆是一愣,南浔的思绪也飘回上次去往凤鸾殿的情景。

她当时只是因着宋辞的话稍有谨慎,姑母就借故将海棠调离了,可见姑母也早已对海棠生了疑。

宋辞未曾料到闻笙如此敏锐,仅凭她与南浔的简短对话就能洞悉此事,她轻声说道,“目前这还只是我的猜测。”

闻笙听后,眼眸微垂,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不是猜测,是事实...

若是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何前世公婆会败于岭南,而皇后娘娘分明身在宫中,在南浔即将问斩之际,却仍无一消息被递出。

只有全然了解南家宫中与宫外所有暗点之人,才能将所有暗卫一举控制。

可也不对...前世,圣上此时已死,齐曜继位了,那他又怎会是这一切事宜的背后之主呢?

除非...她猛然抬头,对上南浔的视线,齐胤诈死。

南浔知晓闻笙与她那几乎毫无二致的“梦”,顿时也懂了她眸中之意,梦中灭南家满门之人是齐曜,她还记得向西拼命护在她身前时,齐曜那轻蔑的嘲笑。

倘若齐胤是诈死,恰好能对上姑母与她所说,那背后之人其实也未能算透她能从岭南回来,所以如今面上的这一环又一环,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以变棋局。

......

五人紧密地商议之后,宋辞与南辰夫妇谨慎地从地下室走出。

地下室内,灯光仍然摇曳,南浔紧握着闻笙的手,两人并肩坐在桌旁。

她头一次向闻笙直言问道,“齐桓是否也为重生之人?”

闻笙闻言,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低声回道,“是。”

南浔眉头微蹙,不禁想起齐桓一直想要齐曜之命,可与前世有关?但她梦中齐曜似乎并未对齐桓或姜时怎样...

“前世,姜家命运如何?”南浔又问。

闻笙摇了摇头,“不知,但好像暂未受牵连。”

她自菜市口处晕倒,被绿玉搀扶回去,再去时,南浔的尸首已不见,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也无甚情绪顾及其他...

南浔得了回复后,稍沉默一瞬,所以,齐曜为废子的那一瞬,前世之局便有了彻底的改变。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南家才显得如此可笑。

布局者的这一盘大棋布置了至少二十年,而前世却是一计未用,南家就满盘皆输....

前世一事既已说出口,闻笙想了想,又道,“前世,皇后娘娘似没有这般频繁地接见过宋家妹妹,在齐曜继位后,她便入宫为妃了...”

南浔听懂闻笙的提点,以姑母和南家对海棠的信任,这一世当是宋辞发现了海棠的异样,并引起了姑母的注意。

而至于前世,南浔猜因宋辞并无太多见姑母的机会,也没能发觉海棠之异常,只在宫外发觉朝局之变,便以身入宫...宋辞果然将姑母的性子学了十成,连选择都相同。

但那时南家已是死局,怕是宋辞再过聪慧,也是来不及了。

只是不知,姑母在发觉被亲近之人背叛,又无能无力时,当是何等的崩溃,她本就已遭遇过一次“背叛”了....

想到此处,南浔沉了沉眸,海棠...

众人自凤鸾殿散去后,南轻将由卫尉押送于冷宫之中,临走前她侧身看向袁洛。

此时相视的这一眼,才是两人阔别二十余年后的真正“重逢”。

南轻深深地凝视着眼前这个人,看到她那苍白的脸庞和眼底的忧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伤,眼眶不由得泛红,心痛得像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穿了一般。

尽管如此,南轻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对不起”,因为她深知,这三个字对于袁洛来说,并无任何意义。

而袁洛,也不会想听...

这一眼的对视下,也终让袁洛有了勇气,将手中的帕子塞进南轻手中,柔声道,“擦擦吧。”

说罢,她随即收回手,又说了一遍,“莫要信他胡言。”便退后了一步,朝着南轻微微行了一礼。

她所言所行间,皆是竭尽全力的体面,一如这背井离乡的二十余年,从未诉过一句不堪与苦楚。

南轻握着那帕子的手,微微用力,又深看了袁洛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南轻踏出凤鸾殿这段路,比起押送,更像是被护送,各宫皆以得到消息,但除齐桓之外,却是无人敢出来看上一眼。

说是冷宫,也不是杂草荒芜的宫殿,不过是偏僻一角,南轻还在途经其中一座宫殿时,遇见了齐曜的母妃。

曾经小人得志般的人,如今满脸脏兮兮,宛如街头流浪的乞丐。

她在空旷的甬路中起舞,脸上堆满了笑意,口中还不断地呼唤着皇上的名字,显然是已有疯癫之兆。

但当她浑浊的双眼捕捉到南轻的身影时,似乎立即有了一刹那的清明。

她猛地扑向南轻,却被姜时迅速阻拦,但她仍然竭尽全力地大喊,“南轻,你也有今日,活该!”她的声音中有着浓浓的恨意,仿佛她今日的悲惨,全是南轻造成的。

南轻只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步履不停入了一旁的宫殿,待姜时安妥一切离去后,她坐在屋内桌边,无甚神情地看向了一路无言的海棠。

那极具压迫的注视,只一眼便让海棠看得双腿发软,她却仍是硬着头皮迎上那视线,问道,“这屋子也太过破小了些,您还有何需要,奴去打点布置一下?”

南轻沉着眸子,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快半辈子了的婢女,冷道,“怎么,还要我一点点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