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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开车在前面,夏鱼的面包车在后面。

他们两人很快回了小区。

难得的一天轻松,两人就在小区里散步。

白金没讲臭豆腐摊上发生的那件有趣小事。

夏鱼却把上午在学校那事讲了一遍。

等他讲完,白金看着夏鱼问,“神思?”

然后她就笑了一下,“你的老师总结得准确,就是神思,哈哈。”

白金姐难得笑得这么简单。

夏鱼看了看她,又和她并排着往前慢慢走着,沉默了一会儿,试图回忆起当时自己的思想活动,但却回忆不起来了。

白金又说,“都一样的。”

“什么都一样?”

“跟我画画一样啊,”她说,“平心静气,凝神思考,想象力遨游四方,菜在你脑海中呈现,然后用厨艺来实现。”

夏鱼惊喜,“好像真是这个状态。”

“是吧,”白金说,“都是相通的。不过,这两个老师也着实有趣。好啦,小鱼,我走了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高手,也看过你做菜,也吃过你做的菜,你需要更自信一些。”

夏鱼看着她,也真切看到她身上起的变化,在这之前,她又几时这样温柔过?

可夏鱼却撇了撇嘴,“我自己学艺不精,老师教的‘神思’没搞清楚,倒还要你来鼓励一下。”

她不恼,仍是面带笑容,“放松一点。”

夏鱼看着她的面庞,岁月的风霜积攒出来的气质里,又显出来几分体贴和细腻。

她好像很希望能开解自己,又问了一声,“怎么样?”

于是夏鱼点了点头。

“好了,”白金说,“回去吧,我看一会儿报表该睡了。”

她说完就转身自顾往前走了。

夏鱼追上去,手抬了一下,想抓一下她的手,但放弃了。

这细节却被她眼角的余光捕获,她嘟囔了一声,“想抓就抓嘛,抱都抱过了,还怕拉手。”

她那神态,她那朝前走着的步态,简直四平八稳。

夏鱼就觉得自己嗓子眼儿下面扑通扑通响个不停,深秋的风也阻止不了脸发烫。

最后还是拉了她的手,有一些凉,也不知是因为天气冷,还是穿得少。

白金扭头和他对视了一下,不说话,又低下头去,想事情去了。

这几天夏鱼发现自己又瘦了一点,看看她,气色也确实更好了。

又走了几步,白金问他,“你的工坊找好了吗?”

“差不多了,小月帮着找到的,挺便宜一个院子,可以摆很多东西。就是雇人不大顺利。”

“慢慢来嘛,不急。”

“别光说我啊,你最近又怎么样?我天天刷新闻,高歌猛进啊。”

白金笑了一下,“高歌猛进的那是江南公主,还有一个新牌子,在筹备款式。”

“那你也放松一点。”

“知道的。”

快要走到楼栋门口了。

夏鱼问,“快年底了,你生日怎么过?”

“你不用准备这件事情,我生日都是独处的。”

“哦,知道了。”

“可能,今年生日,我去看看爷奶吧,就这样。”

电梯上楼时,夏鱼和她道别,心里希望她的工作一切都能处理好。

……

又过了些平淡时日。

孙哥家里那事,因为孙哥这一次特别硬气,最终家里人还是服了软。

到底他妈妈还是精,估计是盘算了一阵子,邻居家的赔偿拿到手里不亏,去医院给老伴儿医脚则是三个小的出钱。

横竖不亏的事情,就带着老伴在医院好好休养了一阵,最后出院结账一共花了五千多块。

老两口又抠死了钱不肯买新农合医保,最后没有报销,只能付现金,完事以后孙文昊又补了几百块钱。

不过这几百块钱补得也不愉快。

嫂子嘴厉害,某天傍晚在群里问孙文昊是不是处了对象。

孙文昊不答,嫂子说,“小弟你不知道上哪找的厉害女人,小心别被骗了,你知道人家安的什么心眼啊?信外人的不信自家人的。你等着吧,南边的女人厉害着呢。”

姐夫却是佯装理中客地说,“小弟,这件事情就这么处理了,咱们一个家,这一次你哥你姐吃点亏,帮你多担待一下,下次你可要通商量啊。”

孙文昊看了,心里发堵,却不知道怎么回。

程佳涵坐在一边,看着手机,回消息却回得飞起,后来消息变成了语音。

她爸问,“你妈问你们要不要买新羽绒服了。”

程佳涵回,“你们去买,我工资又涨了,还兼着搞了个小店,不用担心。”

孙文昊听了,决定对姐夫和嫂嫂保持沉默,那俩人到底是嘴替,还是吹枕边风吹多了,仔细想想,其实对自己来说也并不重要。

这时有客人来,他把手机放一边就招呼客人去了。

程佳涵看他手机屏幕亮着,就来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看撇嘴了。

这不就是明显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吗?

顿时怒从心边生,拿着手机劈里啪啦一通按,编辑好一条长消息,就要去干仗。

“你们各自注意点,就跟那爹妈是孙文昊一个人的似的。照理说人家是老幺,最小,要担的应该最少才对。你们看看自己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你们吃点亏?你们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对啊,他就是找了个厉害女人,我就那厉害女人,你们有日子要过,他没日子过的?说白了,就你们这样的,还不如分了家,个人自扫门前雪呢!”

她编辑完,一口气顺了,又看了一遍那消息,最后又没有发出去。

孙文昊招呼完客人,进账八十八,顿时心情大好,然后就看到程佳涵编辑的这条信息。

程佳涵说,“算了,别发了。”

孙文昊把信息剪切了,放进记事本,没有发。

“你存下来干嘛?”

“留作纪念啊。”

程佳涵叹口气,“你这家人……算了,我也懂,这种模式的又不是没见过。兄弟坑兄弟,亲戚搞亲戚的,真不知道一天天在想啥。”

孙文昊听着她那平淡的抱怨,心里却释然了不少——如果家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一个泥潭,该冲破的总是应该冲破的。

人呐,首先要爱自己,然后才有资格去爱别人。

于是孙文昊拍拍袜子妞的肩膀,“我改变不了他们,我只能改变我自己,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不理他们就是了。刚刚卖了八十八块。”

程佳涵一听,心里顿生欢喜,“今天多少了?”

“一千九啦。”

“不错,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