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科扶着几欲倒下的莫华菱，煞白的面孔没了往昔神采，乌黑的长发发根泛白，肌肉松弛，浑身软趴趴的，俯近胸口，心跳愈来愈弱。
有一阵子莫华菱几乎没了气息，似是有什么信念支撑着她，拉回濒死边缘。
如果詹红叶在此，事情会简单很多，可惜他们现在甚至无法返回旧校舍。
周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莫华菱在自己面前断气，陈琳日后的安危还需要倚仗她，况且她也承诺会帮助周科冲击颂文境。
周科抬起莫华菱纤细的左手，这里咬伤最为严重，紫黑色覆盖大半手掌，如不是神赐者体内神赐抵抗毒素蔓延，换做普通人早就一命呜呼。
不懂医术的周科，只能用最传统的方法，把毒血从伤口吸出，或许这没用，却是当下唯一能尝试的方法。
至于自己会不会中毒，只能希望体内的神赐能把毒素消弭，莫华菱一死，他待在迟迟不上升的密室内同样是等死。
“死马当活马医，冒犯了。”
周科小心咬合在莫华菱左手伤口，温热的血液带着腥臭徐徐进入口腔，伴随而来的是如岩浆般灼痛的燃烧感，口腔黏膜接触到有毒血液开始剥离。
噗呲……
周科扭头吐出夹杂着自己鲜血的毒液，忍着剧痛，再次吸毒。
毒液灼烧的不仅是口腔，嘴角、嘴唇、下颚，开始出现紫黑色疱疹，有的破裂流出粘稠液体。
疱疹内的液体是否有毒不好判断，周科在吐出毒液的同时，挤破所有疱疹，放出液体，直至流出的是正常的鲜血。
神赐运转，破裂的疱疹伤口与满是溃疡的口腔开始恢复。
就这样，周科一边用神赐抵御毒血的侵害，一边去除莫华菱体内的毒素。
不知过了多久莫华菱左手的紫黑色几近消退，莫华菱情况虽有好转，但面色依旧灰白。
析出的毒素数量不断叠加累积，破坏力终是超过运转神赐恢复的速度，周科自鼻孔以下鲜血淋漓。
走到这一步，周科不愿半途而废，掀开莫华菱右肩衣领，这里累积的毒素比之左手差不了多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周科渐渐感觉不到灼烧、疼痛，取而代之的是麻木，如同没有灵魂的机械，吸，吐，挤，恢复，吸、吐、挤、恢复……周而复始。
放在以往，面对莫华菱这样的丽人，尚是处男的他可能会感到局促尴尬，但眼下这些情感似是被除不尽的毒素侵占，救回莫华菱离开此处比什么都重要。
右肩毒素清除，莫华菱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周科一把扯开莫华菱的裤脚撕到大腿，顾不得莫华菱恍惚间发出的嘤咛，埋头贴上另一处伤口，旁人在此百分百认定他就是一采花大盗。
莫华菱生命体征恢复的同时，疱疹蔓延到周科颈部、胸部，残余的毒素在循环往复间侵入他体内。
运转神赐恢复的速度比不上毒素扩散，更可怕的是，这次他明显感受到生机的流逝，或许他的神赐也没那么奇特，就如詹红叶等人所告诫的，运用这种能力是以折损寿命为代价，只是过去他自认不凡而已。
当最后一处毒素被吸出，周科头晕眼花，仰躺在地，鲜血堵在喉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太累了，累到没有余力去查看莫华菱的情况，累到无法翻身吐出卡在喉咙的鲜血，铁腥味布满鼻腔，几欲作呕。
背部疱疹在压迫下不断破裂，每碎裂一个，锥心剧痛让他忍不住叫唤，却还是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其他只能看天意。
想来真是可笑，亦步亦趋走到今天，到头来还是身无所长，救不了别人也救不了自己。
手电的光亮断断续续，如同饱经磨难的周科与莫华菱，断了电源，光源湮灭。
漆黑的地下，两人横躺在密室地板，没了动静。
紫蛛妇雕像上的八目滴溜溜转动，螯肢越来越长向两人伸去。
“还不是时候。”
一只手搭在紫蛛妇雕像头顶，神赐榜灵使，那名儒衫青年悬于一旁。
“他不是继任者，她也不是祭品。”
紫蛛妇雕像对儒衫青年言听计从，收回螯肢，狰狞的女性面孔转向儒衫青年，四双眼睛满是疑惑。
“上好的元阴，正是促进果实生长的肥料，掌握时间的异变者快些成熟吧，剩下的年月不多了。”
儒衫青年袖袍一挥，莫名波动出现在周科与莫华菱两人身侧，一道旋涡将意识不清的两人吸入。
“看护好他们直到天明。”
儒衫青年叮嘱完，身影渐渐淡去。
随着儒衫青年离开，某处暗室内的枯瘦老者，不住咳嗽，一块荧幕上的画面关闭。
与此同时，望潮海岸边毫无征兆掀起滔天巨浪，伴着夜色，拍打在厚实的城墙上，打出一个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