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张纸上，除了准确无误地列出了筑基丹的八味核心药材，只有一味飘蓬可有可无。
这是什么？
这是真正的高品药方！
是高品炼丹师们压箱底的东西！
骊水仙子自己也是二品炼丹师，对于这一行当，她知道的潜规则绝对不少。
比如，市面所有五品以上的所有丹药药方，都是些糊弄外行的东西。
即使有药方外流的，也是谬误甚多。
因为最顶尖的炼丹技术，都由各个炼丹大师所垄断，谁也不会轻易把自己呕心沥血琢磨出来的药方泄露出去。
这可是核心竞争力，各位大师还要靠着它们在仙界立足呢！
一般而言，若无明师指导，炼丹师能够达到五品的水平，已经是极限。
这也就是为什么五品以上的药方，都是语焉不详的“购物清单”的原因。
这种局面，从根本上杜绝了炼丹师自学成才的机会，倒逼那些有丹道天赋的人必须依附于某个门派、某个势力。
骊水仙子有些震惊。
钟离英怎么会有真正的药方？
哪怕是拼爹，钟离英都未必能拿到这东西。
玄雷阁的贺刚可不是靠炼丹起家的，找遍玄雷阁上下，有没有四品炼丹师都不好说。
难道是成才学院教的？
丹敛和她也算老相识了，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丹敛大气到这个地步！
恐怕就是他那个关门弟子刘不能，都未必能得到这样的真传。
但……好像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骊水仙子望向钟离英，眼神中全是不可置信。
“这……丹敛把筑基丹的方子都教给你们了？”
丹敛这是疯了吗？
再怎么大公无私不藏着掖着，新生还只是一群炼气，他就开始讲四品丹药的炼制了？
钟离英摇了摇头:“不是的，这是我根据市面上的药方，自己总结出来的。”
“什么？”
在骊水仙子看来，这比丹敛发疯还让人不可置信。
钟离英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他只知道碧水宗本来就是吃炼丹这碗饭的。
要是能得到骊水仙子的指点，那真是血赚，比自己闷头琢磨要好得多。
而且，骊水仙子毕竟是成才学院的客人，后续也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要是贸然请教学院老师，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反而麻烦。
“嗯，仙子您瞧这药方可不可行？学生厚颜，还请您不吝赐教。”
骊水仙子微微皱起眉，她实在想不明白。
钟离英怎么可能自己琢磨出真药方？
“如果我没记错，风院长似乎说过你没有灵根？”
钟离英刚要点头，骊水仙子忽然出手，指间蓦然窜出一道水索，拍向钟离英丹田！
他猝不及防，噔噔噔连着后退几步。
骊水仙子眉头皱得更深：“你……你真的没有灵根？！”
她本来还以为又是风如昼那老小子信口开河，干脆自己出手一试。
若是对方是个修士，自己出手一定会激发对方身上的灵力波动。
但钟离英身上的确一点波动都没有。
死水都没他这么死法。
钟离英终于有机会点了点头：“是的，我没有灵根。”
骊水仙子难以相信面前的一切。
“你……你没有灵根，无法修炼……自然也不能炼丹……”
“但你却能总结出四品丹药的药方？”
钟离英刚想点头，忽然又觉得不对。
他是为了避免麻烦才这么低调炼丹，要是这么轻易说出去了……
凭那些炼丹大师们的交情，恐怕明天丹敛就要把他抓起来盘问。
“仙子您误会了，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他特别爱炼丹。”
“因为市面上流传的药方，有很多对不上的地方，所以他就想做一个控制变量的实验……”
钟离英把自己的经历，用“他朋友”讲了一遍。
当然，电压力锅和机的部分，就“合理化处理”成了用丹炉炼丹。
骊水仙子依然沉浸在震惊中不可自拔。
“你是说，他没有经过丹道老师指点，自己靠着一次次失败，就能总结出这份药方？”
钟离英点头：“目前看来，是这样的，我只是负责记录整合数据而已。”
骊水仙子手指微颤：“天才，真正的丹道天才……”
她实在是有些激动，没等钟离英开口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不知你可否带我去看看这位朋友？若他不嫌弃，我能否收他为徒？”
“啊对了，尚未问问你这位朋友是男是女？”
“罢了……就算是男的，本仙也要破例收他……”
钟离英遗憾地摇了摇头。
“抱歉了仙子，他已有师门，实在不好领投别家。”
骊水仙子这时才终于冷静下来。
自己……自己刚才居然失态了。
实际上，也不能怪她这样激动。
骊水仙子掌教多年，带过的弟子不下三位数，深知这世上有时努力无用，而天赋真的决定了一个人的上限。
不说别人，就是她自己，因为天赋不算顶尖，多年努力，也无法突破到一品炼丹师的境界。
更别提一品之上，还有绝品。
一个有些的炼丹师，最为重要的品质莫过于洞察力和创新力。
很遗憾，她自己这两项能力都不大够看，因此不管她多么努力钻研，也再无寸进。
若真能收一个极具天赋的弟子，说不定自己也能有机会“开悟”。
“这……这的确是本仙太过急切……”
骊水仙子叹了口气，认真地看向钟离英。
“不过，还请你务必转告你这位朋友。”
“若是他有向往丹道之心，不论何时，碧水宗的大门都会向他敞开。”
“他的这份洞察力万中无一，还请他一定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
骊水仙子再次拿起药方。
“这味飘蓬可以删减，其他几味都没有问题。”
钟离英知道骊水仙子这是在指点自己。
在这个秘方私藏的大环境下，骊水仙子的指点的确重逾千金。
而且，她刚才那样情真意切地为了“他的朋友”提出建议，这也让钟离英十分感动。
甚至可以说，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骊水仙子是长辈之中，唯一一个真正关照自己的人。
钟离英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多谢仙子指点，此恩此情，我不会忘的。”
“哦……不是，咳咳……我那个朋友，他不会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