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安分了两三日,这天又蹿到张祯、吕布跟前。
神态恭敬地道,“大将军,末将有一事不明,能否请教长公主?”
吕布没好气地道,“能。”
当着神悦的面儿,他还能说不能?
甘宁便走到张祯身旁,笑嘻嘻地道,“殿下,天气这般热,你派人巡视农田即可,为何非要亲至?”
张祯微笑道,“派人巡视,跟我自己来,效果不一样。”
今日的甘宁,依然是这群人中最亮的崽。
翠羽换成红羽,也是同样的耀眼。
也不知抓了多少鸟,才能收集这么多彩羽。
遇上他的鸟儿真是倒了大霉。
甘宁赞叹道,“殿下用心国事,爱民如子!末将深为敬佩!”
吕布:......这厮阿谀奉承,不安好心!
但甘宁可不觉得自己阿谀奉承,他只是没话找话。
不知为何,看着张神悦,他就很想走近说说话儿。
说什么都行,不重要,重要的是张神悦的目光能落到他身上。
张祯对他的赞美已经免疫,平淡地道,“甘将军过誉了。”
转头看这一片正在抽穗的稻田,郁郁葱葱、稻香扑鼻。
虽然没有皇庄那些长得好,也很茂盛。
这是大汉最美的景象,看得她心里极为踏实。
甘宁又凑上去,絮絮叨叨的跟她说个没完。
她随意应答着,转头含笑看了吕布一眼。
——左手粮食,右手凤仙,她万事不愁。
吕布回以微笑。
同时顿住了踹向甘宁的左腿。
甘宁见他们眉目传情,心里酸涩得像吃了没熟的朱橘。
想抢,很想抢,可又没胆。
若是在水上,还有几分把握,但这是陆地,打不过吕奉先......
正胡思乱想着,忽听吕布说道,“甘兴霸,明日你便去京郊大营,找奉义将军马超。”
甘宁:“......找他干嘛?”
心里暗恼,吕奉先好小气,张神悦又还没嫁给他!
吕布心平气和地道,“未去东南之前,你暂由他节制。”
甘宁眼巴巴地看向张祯,“殿下,末将......”
张祯欣慰地打断他,“还是大将军想得周全,随我巡视,于将军无益。武将就该在军营里,免得生疏了拳脚。”
他都这么说了,甘宁还能如何?
只得道,“末将遵命!”
次日依依不舍地去了,带着吕布给马超的信。
看一眼他光华灿灿的背影,张祯收回目光,好奇道,“大将军,你信上写了什么?”
神神秘秘的,不给她看。
吕布轻笑,“写了甘宁的来历和安排,令马超好生照料。”
最要紧的是一句话,“此子不羁,觊觎神悦。”
他相信,马超定会好生照料的。
——
等张祯转一圈回到长安,张松、李严已到了大将军府五日。
这两位就正常多了。
李严又高又瘦,面容严肃,看着就不好相处。
来了这几日,跟府中诸人还是陌生。
贾诩跟张祯打小报告,说此人性情孤傲,自视甚高,难成大事。
张祯心想我也不要他成什么大事,能搞基建就行。
但现在吏制混乱,职权不明,工部也还没设置,她准备在迁都前后再改革吏制。
便暂时表其为中郎将,在大将军府听用。
对于李严而言,这是跨越几级的升职,连连道谢。
再说张松,果真其貌不扬。
事实上,其貌不扬只是客气的说法,照实说,那就是又矮又丑,气质猥琐,还奇怪地带着种奸诈之相,一眼看去就像个反派。
难怪曹老板不待见他。
但极有才学。
张祯没回来前,陈宫、贾诩、祢衡、杨修等人就与他深谈过,对其十分推崇,建议张祯重用。
尤其杨修,直说张松有大才。
张祯虽然颜控,也不以颜值定高低,听从众人的意见,表其为少府丞。
这出乎了张松的预料。
他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如果说男子对他只是不喜,那女郎多是厌恶,看到他就像看到角落里的蛇虫百豸。
他早已做好被张神悦嫌弃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啊,张神悦似乎不在乎他相貌丑陋,一来就予他高位。
心里非常感动,私底下跟杨修说,“张神悦非常人矣!”
杨修:“那当然!”
到任第二日,张松献上一张舆图,谦卑地道,“听闻殿下善舆图,某班门弄斧,前几日也画了一张,请殿下赐教。”
张祯:“......辛苦先生!”
“张松献图”这一情节,出现在演义里,正史里不知有没有,反正不见于史载。
她召张松,也不是为了他的图,主要是怕他影响巴蜀的稳定。
谁知他还真有图献上。
还是他自己画的。
张松捋须一笑,显得更猥琐了,“笔法画技都是末流,恐污了殿下的眼。唯有这准确度,还值得一提。”
张祯笑道,“子乔先生,你太过谦虚啦!舆图讲什么笔法画技,准确度才是最为重要的!”
没错,张松字子乔。
幸好他不姓吕,否则就是吕子乔了。
展开这张舆图,发现他画的是整个益州,而且标注得很清楚。
不禁叹道,“先生此图,重逾千金,正是朝廷所需!”
这可不是恭维。
朝廷现在根本就没有益州舆图,也没有其它州的。
听说是迁都时不慎遗失、焚烧。
见她这么重视,张松更高兴了,指着图中各地开始了详细的介绍。
风物地貌、所据势力等等,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等他告辞,吕布笑道,“这老头丑虽丑,人还不错,才干也有。”
张祯不语,盯着图中一处。
吕布收敛笑容,“神悦,有何不妥?”
张祯沉默片刻,眸光闪闪地道,“我想去一趟成都。”
吕布:“......去看刘焉?”
张祯:“......刘焉有何可看?”
凤仙啊,你怎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两人互瞪一会儿,吕布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笑问,“所为何事?”
张祯刚要解释,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晚点儿跟你说。”
她得先征询台舒,能不能让吕布知道墨家的存在。
如果不能,还得瞒着,如果能,往后省些口舌编故事。
遂让吕布在府里等着,自己跑去后街工房找台舒。
吕布见她这么神秘,心里痒痒,很想跟去。
又怕她恼怒,只得坐卧不安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