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袁府内宅。
“天气寒冷,将军再喝一杯暖暖身子!”
冯夫人含羞带怯,为袁术斟了一杯酒。
“哈哈,好,好!”
袁术爱极了她这小模样,接过酒杯,顺势捏了捏她的柔荑,一饮而尽。
冯夫人娇嗔地横他一眼,举箸为他布菜。
窗外白雪飘飘,窗内却是温暖如春,两人腻在一起,喝酒赏雪,好不快哉。
袁术忍不住叹道,“何为温柔乡,今日我算是知道了。”
他出身望族,从小看惯了美人,但冯氏国色天香,为他平生仅见。
与之相较,后院妻妾都黯淡无光。
冯夫人柔顺地道,“能服侍将军,是妾身的福气!”
袁术心中一动,半真半假地调笑道,“若有一日我心愿达成,必不让你屈居人下!”
冯夫人也不问他心愿是什么,娇媚一笑,“多谢将军!”
袁术揽她入怀,还没亲够,忽然“咦”了一声。
冯夫人以为自己压痛了他,连忙坐起,“将军,怎地了?”
袁术两眼往上看,“眼皮跳。”
冯夫人关切地道,“左眼还是右眼?”
袁术:“右眼。”
冯夫人心里一咯噔,想起句民间俗语,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但这话她当然不能跟袁术说。
只细心地捂住他右眼,安慰道,“许是近日劳累所致,将军且闭眼歇息会儿。”
袁术依言闭上眼睛,刚要说话,忽闻主薄阎象求见。
不由暗骂一声,深觉他来得不是时候。
欲待不见,又担心他有正事儿。
只得整理服饰、穿好大氅,去花厅见他。
阎象已等了一会儿,看到他的身影,赶紧施礼。
袁术在主位坐下,面色不豫地道,“这天寒地冻的,阎主薄不在家歇着,有何要事?”
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他可不依。
阎象面色凝重,眉头紧锁,“方才我得知了一件事情,即刻赶来告知将军!”
袁术漫不经心地道,“什么事?”
眼下最大的事儿,就是张祯、吕布在襄阳。
但他多多有余地缴纳了税赋,并且,没有追究张祯为何换给他普通粮种,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挑他刺呢?
若是故意诬陷,他也忍不得,会请各方英雄、朝廷诸公评评理!
他就不信了,偌大个天下,就没有说理的地儿!
阎象深吸一口气,道:“将军,张祯和吕布知道了玉玺在你手中,派祢衡、杨修为使,前来质问!”
他早已劝过袁术,如今朝政稳当,应尽早归还玉玺,立个大功。
也免得说不清。
袁术却不听。
现在好了,成了个天大的把柄。
只要随便来个人问上一句,“你藏着玉玺是何居心?”
袁术都答不上来。
何况来的还是祢衡和杨修。
敢给刘表哭活丧,敢吓得陶谦痛快献出州牧大印。
袁术扛得住么?
阎象深表怀疑。
“......你说甚?!”
袁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
阎象知道他听明白了,没有重复,而是道,“再有四、五日,他们就到寿春了,如何应对,还请将军早做决断!”
袁术:“......这消息属实?”
阎象肯定地道,“属实!”
此事,张祯和吕布不但没有隐瞒,还大张旗鼓,弄得襄阳及沿途城镇士民皆知。
他有位好友住在襄阳,听说之后,立刻快马赶来寿春给他报信。
袁术坐不住了,起身烦躁地走了几圈,回头问阎象,“先生以为,我当如何?”
阎象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平静地道,“自然是交还玉玺,自陈己过,求得陛下及朝中诸公谅解。”
袁术神态犹豫。
好不容易得到的玉玺,这就要交还朝廷?
他舍不得。
况且,玉玺到他手里,乃是天意!
天意怎能违抗?
阎象看着他表情,心里浮上种匪夷所思的猜测。
——袁公路,不会真有称帝的想法罢?!
且不说这种想法有多么的大逆不道,主要问题是它不现实啊!
论血脉正统,他姓袁,不姓刘,并非汉室宗亲。
论民望大义,他也不怎么突出,甚至被称为路中悍鬼。
论地盘实力,他被刘表从南阳撵到了寿春,只据淮南。
所以,他凭什么称帝?
就凭传国玉玺?
呵呵,玉玺要是这么有用,早前执有玉玺的少帝刘辩为何被董卓废黜?
说白了,这就是个印章。
身份地位达到了,这印章才有效,还能锦上添花。
身份地位若达不到,有印章也无用。
“将军,岂不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相识一场,阎象也不想看到袁术犯糊涂,尽职尽责地劝道。
袁术承认他说得对。
但只要一想到玉玺离自己而去,便心痛不已。
踌躇道,“我若说没有,张祯、吕布也总不能来搜府。”
阎象无语,“将军以为,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袁术也不笨,恨恨道,“定是孙策那小儿对我怀恨在心,又想讨好他们,故意告发!”
他与孙家,也算是渊源颇深。
当初孙坚受他节制,奉他之命攻打刘表,结果中了黄祖部将的暗箭,重伤身亡。
之后孙策投奔他,他自问待其不薄,孙策却还是跟他离了心。
又因玉玺之事生出嫌隙,转投朝廷。
如今更是将他置于火上,可恶!
阎象心说孙策恨你不是很正常么?有什么好激动的?
人家爹为你征战而死,你连借兵报仇都不肯,还拘捕其母吴氏,强夺玉玺。
更过分的是,孙策辛辛苦苦打下了庐江郡,你却任命部将刘勋为庐江太守。
换谁是孙策,都得跟你反目。
但这些话不好直说,继续劝道,“将军,张祯、吕布有孙策这个人证,你不认不行。”
袁术机灵地道,“可他们没有物证!”
物证就是玉玺,只要他藏得好,搜府也找不到!
找不到,就证明了他的清白!
阎象:......这可真是魔怔了!
袁公路啊袁公路,你以为这是孩童玩游戏,可以耍无赖?
喝口茶缓了缓,才沉声道,“玉玺是否在将军手中,并不是重点。”
袁术一愣:“什么意思?”
阎象:“他们说在,不在也在。”
这只是个借口啊将军!
现在是你真有玉玺,但你就是没有,也不妨碍他们硬说你有。
所以为何纠结于玉玺本身?
“重点在于,他们要拿淮南!”
袁术听得又是气愤,又是委屈,“淮南本就是汉土,有何好拿?税赋我缴纳了,也未与朝廷作对,从无不臣之心,还要我怎样?!”
阎象一语道破,“将军既无不臣之心,又为何非要留着玉玺?”
袁术:......
你这般直接真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