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四对黑山军果然很了解,跟张祯说了一个多时辰。
陈瓜、丁牛、金二豹等人也有些补充。
等他们离开,张祯又让人找来几名白波军降卒,询问一番。
忙完这一桩,时间已到了晚上。
她匆匆用过晚膳,派人去请台氏父子。
“张师妹,你得多歇息啊!”
书房里没有外人,台舒便以同门师兄的身份关心她。
台息也道,“小师叔,你看你瘦的只剩骨头了,风一吹就散!”
张祯:“......不至于。”
她知道自己瘦了些,但只剩骨头就夸张了。
台舒嫌儿子说话不吉利,瞪他一眼,对张祯道,“师妹勿忧,城破之日,我们带你走。”
张祯:“......带我走?!”
请问怎么带,师兄,你这话信息量是不是有点大?
台舒郑重道,“咱们师门有训,尽己所能,顺应天命。你已尽了全力,就算失了长安,也可无愧于心。”
张祯:“不是,我问的是,怎么带我走?”
台舒顿了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是他最后的保命绝招。
长安若能守住,他就不想外传。
哪怕张师妹同为墨家弟子,他也不想轻易告知。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他还有个儿子,因而光他自己保守秘密没用。
台息在他身后,展开双臂做出飞翔的动作。
张祯下意识瞪大眼睛,“飞......”
台息洋洋得意,“祖上传下来的大宝贝!”
小师叔肯定没有。
台舒扶额。
在别人面前,这孽障像个锯嘴的葫芦,半句话不肯多说。
可在张师妹面前,他嘴上就没个把门的,有什么说什么!
张祯竖起大拇指,由衷地道,“牛,真牛!”
之前她是期待过墨家那会飞的木鸢,可她也只是单纯地期待一下下!
理智上,她知道那很可能只是个传说。
没想到人家真有啊!
厉害了我的老祖宗们!
如果不是这样的时刻,她真想见识见识。
台舒:“本来只能载两个人,但你和阿息都瘦,料想能挤一挤。”
又道,“张师妹,你可以先收拾一些细软,不要太重。”
既然小孽障都说出来了,他也就不再遮掩。
张祯:“......师兄,师侄,我请你们来,不是研究逃命。”
台息好奇地道,“那要研究什么?”
都这时候了,研究什么都来不及。
唯一的希望是大将军吕布,可他远在天边。
嗯,不算天边,但也很远。
张祯组织一下语言,道,“我想要一样暗器,类似你送我的暴雨梨花钉。不过,射出来杀人的物件,速度最好再快一点,快到让人看不清。发出来的声响,则是越大越好!”
谈判应该能成行,她需要防身的武器。
台舒想了好一会儿,摇头道,“张师妹,你所说的这种暗器,我从未听闻,也不知该如何制作。”
而且她这要求很怪。
让人看不清可以理解,为何还要声响大呢?
声响大的,还能叫暗器么?
台息也道,“为何声响越大越好?”
张祯:“因为要震慑别人。”
台息:“这样呀。”
抬头看屋顶,默不作声。
张祯看看他,又看看台舒,心知此事不成,倒也没有太过失望。
其实,暴雨梨花钉也很可以了,是她异想天开。
“师兄,师侄,天也晚了,你们回去罢!”
台舒:“你也早些歇息,不要太累。”
告辞走向门边。
但台息没动。
台舒皱眉,“走啊,别打扰你师叔!”
台息不理老父亲,活动一下仰累了的脖颈,笑嘻嘻地问张祯,“小师叔,你不是修道么?有没有炼过丹?”
张祯:“......没有。”
对不起,没那闲情逸致。
何况,她虽然穿越了,也只是穿到古代,不是穿到仙侠世界。
台息微笑,“我炼过。”
张祯心说你一个墨家弟子,为什么要炼丹?难道还想长生不老?
义正辞严地道,“师侄,不可玩物丧志、误入歧途。始皇、武帝两位陛下,已经证明了长生久视只是凡人的妄想!”
台舒也怒道,“我不是把你的炉子收了么?还偷着炼?”
台息:“炼丹的时候,用得到硫磺、硝石、雄黄、蜜、炭等物,配伍不同,炼出来的丹药也不同。有一次,我炼丹时炸了,发出巨大的声音,如同惊雷!”
台舒也记得那件事。
事实上,正是因为动静太大,险些毁了那间小屋,他才严禁儿子再炼丹。
等等!
声音如同惊雷?
“你是说......”
台息兴致勃勃地道,“没错!我还记得那个方子!”
台舒:“可怎么才能快到让旁人看不清呢?”
台息:“我有个想法,咱们回去说!”
转头对张祯道,“小师叔,我们先回去......小师叔?”
张祯看着他,面容呆滞。
台息担心地道,“小师叔?”
不会是被吓傻了罢?可他也没说什么呀!
张祯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他,急切地道,“宫廷玉液酒?”
台息:“......没喝过。”
大将军是赏过他们一些酒,但都不叫宫廷玉液酒。
张祯:“奇变偶不变?”
台息:“啥?”
张祯还没死心,“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台息:“这什么曲子?还怪好听的。”
张祯用力盯着他眼睛。
不是装出来的,很自然。
他没听过那些暗号,他不是老乡。
所以,火药被提前发明出来了?
而她是见证者?
虽然春秋时期已有关于火药的记载,但那时属于炼丹的副产品,要到隋唐时期,才有专门的配方,并逐渐运用于军事。
——台息刚才说炼丹时,她就应该想到的!
说到底,还是她想象力不够丰富,跟不上台息这天马行空的天赋。
“师侄,这是很有用的东西,你好好研究!”
台息狐疑,“你怎么知道?”
不是说没炼过丹么?难道是骗他的?
张祯:“预感!”
台息:“那,以后我能炼丹了?”
张祯:“能能能,随便炼,原料不够找我!”
这宝贝大师侄可能炼不出长生不老丹,但他能炼出什么,她想象不到,唯有支持。
台息得意地看向父亲,“阿爹,小师叔说我能炼哦!”
台舒:“......炼!”
父子俩离开许久,张祯还激动得坐不住。
她越来越觉得,穿越大神还是眷顾她的,给她安排了金手指,也就是台氏父子。
墨家,可真是神奇呀!
若能传承下去,不敢想象华夏的科技力量会强悍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