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乃是四战之地,各方英杰都想争夺。
袁绍虽抢了韩馥的地盘,自领冀州牧,成为冀州名义上最大的长官,却并不能高枕无忧。
北有威震黄河的劲敌公孙瓒,南有大怨种兄弟袁术。
周边还有匈奴、乌桓、鲜卑等异族。
而最令他厌烦的,无疑是盘踞在太行山脉的黑山军,遍布常山、中山、赵郡、河内等地区,足有上百万之数,难以剿灭。
各地深受其害。
起初,袁绍并没把黑山军当回事儿,觉得那都是些小蟊贼。
但去年,他与袁术开战,袁术向公孙瓒求援,公孙瓒又勾结了陶谦,用以威逼他。
黑山军首领张燕见公孙瓒势大,竟也派部将相助!
虽说后来他联合曹操,击败了袁术、公孙瓒、陶谦等人的联军,但与黑山军的大仇就此结下。
为何独恨黑山军?
因为他们不是官军,是盗匪!
区区盗匪竟也敢与他为敌,这不是笑话么?
因此派兵追着黑山军打,大小战事不断。
但主要还是打公孙瓒。
这日,刚打了一场胜仗,忽然收到邺城家书。
信是三儿子袁尚写来的,字迹一如既往,清新飘逸,灵动率真。
可这内容,这内容......
袁绍足足看了三遍,看完气得将信纸揉成一团,狠狠丢到地上。
长子袁谭正好在侧,小心地问道,“父亲,家中有事?”
袁绍怒道,“你自己看!”
袁谭捡起信纸,看完也是无语。
这个赵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该杀!
袁绍:“我儿以为,为父当如何?”
袁谭沉吟道,“儿愚见,蔡邕为天子所遣,父亲若不应付,便落人口实,不如先回邺城等候。”
与公孙瓒一时也决不出胜负,暂时休战也不影响大局。
袁绍:“会面之后呢?”
袁谭:“见机行事!”
他这么说倒也无错,但这不是袁绍想要的答案,皱眉道,“你我父子,不必藏拙!”
袁谭心想你若不偏爱三弟,我自然也用不着这般谨慎。
“父亲,儿愚笨,并非藏拙!”
顿了一下,道,“朝廷让父亲自辩,那便自辩罢!父亲一片忠心,何错之有?遣使朝贺,礼仪未缺!那使者在冀州忠孝两全,为何到了长安就不忠不孝?父亲也得请蔡邕给个解释!”
袁绍哈哈大笑,“正该如此!”
袁谭继续,“朝廷若非要治罪,且不是寒了天下臣民的心?”
大家都长了嘴,同样一件事情,就看你怎么说。
浮云道长能言善辩,难不成他们就是哑巴?
袁绍:“没错!”
袁谭又道,“高顺只带了三千兵卒,可见他们并不敢与我们为敌!”
那就只能打嘴仗。
“儿以为,可虑者并非蔡邕一行,而是公孙瓒、陶谦等人借朝廷之势,浑水摸鱼!儿请军令,驻守此地,以防公孙瓒!”
虽然三弟的信中,写明了吕布不许诸侯出兵,但大家真的会听么?
将心比心,他不会听。
袁绍目中满是赞赏,“我儿见解得当,便依你所言!”
袁谭谦虚道,“父亲谬赞!”
心念一转,决定给三弟挖个坑。
“父亲,吕布是什么样的人,咱们都清楚。有勇无谋,骄矜自傲,他能晋封大将军,掌控朝堂,全因浮云道长!”
袁绍叹道,“那厮好运道!”
天下诸侯谁不羡慕吕奉先?
袁谭笑道,“只要父亲允许,这运道也能变成我们的。”
袁绍不解,“我儿何意?”
袁谭:“听闻浮云道长本名张祯,出自名门,年少貌美,三弟还未娶亲......”
袁绍一惊,“你是说,联姻?”
袁谭微笑,“想来以浮云道长的容貌才智,不至于辱没了三弟。”
袁绍:“......此事从长计议!”
他想为心爱的小儿子迎娶一位贞静娴雅的望族闺秀,挑选许久,还未定下来。
张祯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从无接触。
但长子提出这建议,他就不由得顺着想了想。
——张祯抛头露面,明显不安于室,并非贤妻。
可她的谋略又正是袁家所需。
况且,娶了她,就等于断吕布一臂,想想就爽快!
然而他又不想委屈了小儿子。
若为侧室,只怕张祯不肯答应。
——要是次子还没成亲就好了。
袁谭也没想着一说就能成事。
见父亲没有别的事情要交代,便退出中军大帐。
随后,暗中嘱咐自己的心腹,千万不要在父亲面前提及“白莲”二字,最好“莲”字也不要提。
心腹问原因,他守口如瓶,讳莫如深。
——这事儿想瞒也瞒不了,不用多久,大家肯定就会知道,但不能是从他口里传出去的。
刚才他在大帐中,时刻都提醒着自己,不要脱口而出袁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