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就有世族找到大王庄,想买掼盆。
张祯有心赚他们一笔,请贾诩出马。
贾诩一捋胡须,说了个价格。
世族派来的子弟觉得这简直坑人,不满地道,“几处皇庄使掼盆,可都不用花钱!”
贾诩笑呵呵地道,“郎君若是嫌贵,不如也将庄子献于陛下。到时,掼盆随意使,一文钱也不用。”
那子弟张口结舌。
同来的另一人嫌他不会说话,笑道,“掼盆简易,老道的木匠看一眼便会。咱们特意来买,是敬重大将军和浮云道长。”
他说的也是事实。
掼盆和木盆、木桶大同小异,会做木盆木桶,也就会做掼盆。
大家没有擅自制作,是因为畏惧大将军。
贾诩惊讶地道,“郎君家的木匠,竟然这般能干?既如此,老朽少不得替大将军做一回主,这掼盆,郎君们尽管做去!”
郎君们大喜,“多谢先生!”
贾诩微笑,“价格不变。”
掼盆是简易,可在神悦之前,无一人能想到。
况且,掼盆作用极大。
用铚割稻穗,只能一株一株割,还需要小心操作。
用长镰刀割稻株,却能一割一片,也不需要太多技巧,在掼盆里摔打稻株也很快速。
他亲眼看着,原本三四日才能收完的稻谷,有掼盆之后一日就收完了,不用担心暴雨倏忽而至。
想白占便宜?做的什么美梦!
......郎君们呆住。
贾诩又和蔼地补充,“诸君若有疑议,不妨与大将军商谈。”
郎君们脸色更差了,一人勉强道,“不敢。”
这本是自谦之词,可现在他们是真不敢。
张祯生怕自己笑出声,转头走出堂屋。
也就是说,这笔生意她都不用做出实物,卖的是知识产权。
——感觉似乎找到了使用三国第一毒士的正确方法呢。
没一会儿郎君们出来,跟她施礼道别。
这几人能被家里派出来做事,也有些城府,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对她都很恭敬。
张祯关心地道,“日头正烈,郎君们用了晚食再走。”
郎君们纷纷推辞,有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忍不住道,“贵么?”
张祯:“......免费。”
话刚说完,那小郎君就被同伴们拖到后面去了。
实在是怕他说错话惹怒浮云道长,掼盆的价格又上涨。
不,不是掼盆的价格,是大将军许可他们制作掼盆的价格。
张祯:“......诸君也不亏,下次贫道想出别的农具,优先你们。”
众郎君眼睛一亮,“君子一言?”
张祯:“驷马难追!”
郎君们满意而归。
有浮云道长这句话,回家不怕挨骂了。
次日称重,吕布专程从军营赶来。
周围村庄也有许多人来看热闹。
为减少误差,称重的大秤乃是军中所用。
宝镜川十顷良田,共收获稻谷二十四万三千六百斤,平均下来亩产约二百四十三斤。
而去年,此地稻谷亩产一百一十六斤。
增产一倍有余。
光看数字,兴许不觉得怎么样。
可小山一样的稻谷就堆在眼前,冲击力极为强烈!
庄头周有金抓着金黄的稻粒,老泪纵横,声音几度哽咽,“大将军,这,这是百年难遇的大丰收啊!”
朱老汉、李四麻、方大郎、姚瘸子等人也激动不已。
种田半辈子,没见过这样的丰收。
张五郎让大家按方子制肥料时,他们还暗暗抱怨,觉得麻烦。
没想到啊!
那些肥料真的能丰产!
若是施得早一些,兴许能更好!
他们这般高兴,还有一个原因。
浮云道长曾经承诺,若比去年丰收,只要多收一斤,除了口粮之外,还让大王庄多留下一两。
为此,他们伺候庄稼比伺候老娘还精心。
如今丰收了一倍多,他们能留下多少,实在算不出。
但哪怕浮云道长说话不算数,不让他们一斤留一两,只留半两,那也能活过这一年了!
何况,浮云道长说出来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过。
发了!
他们大王庄今年发了!
吕布放声大笑,拍着张祯的肩膀,对众人大声道,“此皆浮云道长之功!”
从军士到庄户,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敬仰。
张祯谦虚道,“大将军过誉,贫道一人能成什么事?若真有功,也是课农司的功劳!”
事实上,她也没想到那两种肥料作用会这么大。
估计是因为以前从没施过,因此生了奇效。
吕布挑眉笑道,“浮云道长有功,课农司有功,皇庄所有庄户都有功!赏!”
一声令下,一队军士用箩筐担着五铢钱来到晒谷场。
庄头周有金赏千钱,朱老汉、李四麻、方大郎、姚瘸子等课农司属吏各赏八百钱,庄户每家赏五百钱。
张祯也想起当初的承诺,立时跟吕布说了,吕布自然不会反对。
比去年多收的十二万七千六百斤,大王庄留下一万二千七百六十斤,再按成丁、半丁均分下去。
大王庄立刻陷入欢乐的海洋。
人人狂喜,个个带笑,一片感恩戴德之声。
陈宫和贾诩互视一眼,都觉得这个主公跟对了。
吕奉先或许不怎么聪明,行事却大气,而且运势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