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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奔行不息,跨越无限

小照踏风而行,奔腾在曦原上。

它的姿态矫健、舒缓、优美,行速极快,即便驮着方凌,也能一跃数百米。它四肢运用到了极致,奔跑起来如同海波上行舟,虽有起落,却无顿挫。

它与一般妖兽的不同之处还在于,它的眼中只有跨越而无穿行,所以不论是荆棘丛生的荒滩,还是古木参天的森林,它只奔行在上方。

追随曦原的主人,它视为自己的荣耀。

无数藏在暗处的妖兽看着那道划过曦原的流星,为之惊叹和艳羡。

小照明明看到方凌和天芝一起坐上它的脊背,为何只有主人一个人的重量呢?它不敢多想,只顾埋头向前奔行。

对于那一闪现的古怪念头,天芝觉得自己应该能想起点什么。

“真皮包、兽皮大衣?似乎好残忍呢!”她知道这闪现出来的记忆,肯定与她以前的生活经历有关,然而她始终没能从这个跳出来的片段中搜寻出更多的记忆。

方凌看着从身边闪过去的风景,感到无比惬意。

小照就像一个鲜活的,极具灵性的法器,速度也不比普通的法器驭空慢,如果进化出那对翅膀,飞行速度肯定要在破幽境之上。

小照无畏阻挡的奔行态度,也给了他很大感触。

奔行不息,跨越无限,这就是万物生灵应该有的意志。

那一瞬间,他看到自己从碧莲峰到无渊之地,从异界的极光之巅破界来到骧山之下,一路行来,几多艰辛,几番陷入绝境。

在他最无望的时候,遇到了一缕残魂状态的天芝,因一份执念,不息的奔行,横跨异界大陆,只为寻找极寒之地。

一切如烟似梦。

月漓江边,他骑牛问道,楚孤断把他引上了修行的大道。

碧湖边,他仰望星空,天芝让他感悟到了无穷无尽的世界以及大道之外的法理存在。

为了心中的执念,他破界回归,失去了以前的修行,他无怨无悔。

承受失去,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跨越?

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会拼尽所有全力以赴。

而今,他携异界天火,引浩瀚星辰,以凡人之躯行于世间,再次问道天地。

苍茫的大山逐渐近了,直至完全挡住方凌的视线,它仰天俯地的雄壮,方凌不禁生出无限豪情。

小照受他的感染,四肢绷直立在那里,昂首一声吼鸣,犹如天雷一般,惊起林间飞鸟无数,山上更有飞石簌簌滚落。

然而不等小照吼鸣的余声落下,忽晴天响起一声霹雳,积云飞溅,天穹之中轰鸣滚滚,落下一阵天雷。

雷声出现得毫无征兆,是巧合吗?

方凌有些疑惑,小照也歪着脑袋,侧耳聆听。

“小照,是你引下的天雷吗?”方凌用意念问道。

“主人,不是呀,我受主人的感染,激动得就那么吼了一声。”

“以前可有过这种巧合?你是否听其它的妖兽说过你能引下天雷?”

方凌觉得小照身为圣兽之体,能引下天雷也不稀奇,只是它尚是幼体,神力难现,它自己不知道罢了。

“主人,没有过这种巧合,也没听它们说过。”

天芝笑道:“是不是小照引下的,让它再吼一声看看啊!”

小照很乖巧,又吼了一声,虽没有引动天雷,但方凌引动星辰之辉,已然感应到天穹深处雷光隐现,初凝即散,似乎缺少了某种法力的召引。

他便确信此前的天雷是小照因情绪使然,无意中引爆出来的,圣兽之体,果然非同凡响,如果悉心调教、引导,未必非要等到它成年才能现显神力。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欢喜。

“小照,你乃圣兽之体,在这个世间,你极有可能是唯一的存在,你现在尚是幼体,因生存环境变化,断了应有的滋养,假以时日,你定有惊人的神通。”

小照只知道自己是烛照,至于圣兽之体,它真的没有任何概念,自从混沌中醒来,就混迹于曦原,也没觉得与那些妖兽有何不同。

但主人这样说,它便不怀疑。

唯一的存在?听起来好像十分孤独,好在已经追随了主人,那就不是孤独了,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会像南山逐日兽那样吞云吐雾吗?那个家伙骄傲的很,依仗自己的神通,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总是欺凌弱小。

一直以来,它都对那样的法力羡慕的要命呢!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有那样的神通,心中就无比激动。

横卧在眼前的这座大山,小照说它们都叫它“落霞山”,南北延绵万里,它沿着山脊纵行,来到一道山梁上。

方凌放眼望去,落霞山以东是曦原的群山万岭,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云蒸霞蔚,那无尽的山川,仿佛生在云间。

方凌入曦原,本不在他的计划中。

他破界回归,落入骧山,要回东神洲,入曦原是一条捷径,且也受司马哲承所托,不让曦原妖兽入世祸乱。

另则,三千年前,吕桐率曦原妖兽入世,在西都与秦珏惊天一战,世人方知两部圣世神典皆出自曦原。

他身怀圣世光明神典,没理由绕开曦原,尽管他现在修为尽失,但毕竟也曾经把圣世光明神典修至半步神光境。

入曦原寻访先人圣迹,即便没有收获,也算是一次瞻仰了。

再则,当初朱洪鼎授他神典,若非那本《物源》的辅助促使,他也不可能把神典化入体内,以至于不明真相的朱洪鼎暗呼天意使然。

由此可断定,“圣世光明神典”与那本来历神秘的《物源》有某种关联,而在异界,种种迹象表明,《物源》似乎又与天芝所属的世界有关。

天芝重生真身,固然重要,但完整的记忆是不可或缺的。所以,他寄望曦原之行,对唤醒天芝的记忆会有所帮助。

还有,明院的工堂也不得不提。

在异界时,天芝就对无名荒者创下的明院工堂很好奇,无奈方凌对那段往事知之甚少,而且随着明院的衰败,工堂早已消失,在世间也鲜留有痕迹,方凌讲不出所以然来,天芝无法印证,只凭直觉认为工堂文明似乎与当世文明的格局有很大不同。

明院建在秋寒城的雪蝉谷,但后人推测无名荒者实际上就是吕桐,所以它真正的发源地应该就在曦原。

天芝既然对工堂文明感兴趣,他更不会扫她兴致的。

小照长在曦原,对这里的一切是熟悉的,不过,方凌说的吕桐、宗门遗迹,还有什么工堂文明之类的,小照听着就像天书似的,所以方凌要去的地方,它就是知道,一时间也难以对上号。

“主人,很久以前,有一群人族来到这里,后来有一个人族带领妖兽出了一次曦原,不知那个人族和主人说的是否是同一个人。”

“一群?应该就是吕桐和他的族人吧,小照,你知道他们住的地方吗?

“他们生活在曦原深处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极少与外界打交道,我没有去过,只知道大概的方位,但是后来听说他们突然从曦原消息了,不知去了何处。”

“曦原在世人的眼中极为特殊,有史以来,好像也只有吕桐率妖兽出了曦原,小照,当时你可随它们一起去了吗?”

“主人,那倒没有,吕桐不能和主人相比的,他带领的仅是曦原妖兽的一部分,那些妖兽实际上是听命于‘焰叉’。”

方凌曾经想怀疑吕桐是否也是因为身上有类似的天火,所以才能号令曦原妖兽,如今看来,是另有原故了。

“主人,我没有法力,在曦原也就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妖兽了,可是我也从没惧怕过谁,那些法力高强,威震一方的妖兽,凶残得很,不过,对我呢,平时虽然很不待见我,倒也从没有像对待其它妖兽那样,管制过我、欺负过我。”

“你可不是普通的妖兽啊!我说过的,你是圣兽,虽然还没有显现圣兽的异能,可是你毕竟是圣兽之身嘛!那些妖兽怎敢去招惹你呢?那是源自于血脉中的潜意识,你现在知道为何对它们没有丝毫惧意了吧!”

“好的,我只信主人说的。”

“小照,你以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现在跟随于我,可有怨言?”

“小照追随主人,视为毕生的荣耀。”

小照伏下脑袋轻轻磨擦方凌的脚踝。

小照告诉方凌,曦原妖兽分为玄、灵、天、地四个等级,玄级为最高,当年号令妖兽跟随吕桐出曦原的‘焰叉’就是一头玄级的厉害角色。

它为何会听命于吕桐,小照就不知道了,在它的印象中,那头焰叉的出现也十分突然,好像以前不存在似的。

它也没亲眼见过吕桐,但曦原万载以来,人迹罕见,突然冒出来一个肆无忌惮的人族,而且身边还跟着一头玄级的焰叉妖兽,自然极为稀罕,妖兽们口口相传,它也就知道了当年那个人族和焰叉带着万千妖兽出过一次曦原,之后,就没再听到过那个人族的消息,倒是那头焰叉回来后一直盘居在“冥月山”一带。

那焰叉是一只头上长着三个角的妖兽,牛身人面,巨嘴虎齿,爪似人手,以地火岩浆为食,其法力以喷火见长,在月华之夜,不仅能呼风唤雨,还能驭空而行,故而又被称之为“冥月焰叉”。

从小照的描述来看,方凌觉得那“冥月焰叉”像是一头饕餮,不同的是,冥月焰叉是个头上长着三个角的妖兽,饕餮则是神兽,尽管它是不讨人喜欢的凶兽,但神兽的身份是改变不了的。

小照说,当年冥月焰叉随那个人族,也就是吕桐,出了曦原,不知遇到什么厉害的角色了,再回到曦原时,已经断了一个角,妖兽们在私下里就取笑它,说它是冥月残叉。

“妖兽,也有很搞笑的一面呀。”方凌笑道。

他有些无奈,三千年前的事,被小照说成当年,就好像是几年之前似的。

方凌对妖兽和神兽了解的都不多,大体上他推测妖兽和神兽皆有异能,而且都特别能活,动辄都是万年以上,不像弱小的人族,凡人区区不足百年寿元,混元境之下的修真者也不过千年,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上的。

两者的区别可能就在于神兽可以化形,而妖兽不能,且形貌凶恶、怪异。

他在润河畔可没有少见,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主人要去的地方应该就是冥月山那一带,它在落霞山东方,以我的脚程,要不了五天。”

方凌不禁问道:“以你的速度,横跨曦原需要多久呢?”

都说曦原纵横数十万里疆域,方凌想知道曦原究竟有多大,小照奔行的速度不亚于一个天行境修为的人,日行万里是没问题的。

“不停息,由西往东,大约四个这样的行程,南北用时会长一些。”

天芝在一旁取笑道:“小照,你就直接说二十天不就行了?你该不会只识得十以内的数吧?”

小照耷拉着脑袋,呜呜低鸣了两声,表示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