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大人……】
系统低伏着身子,轻声细语的道:【系统盗生携宿主……】
它面前的白发青年无声抬手,只淡淡瞥了两人一眼,便重又垂首,专注面前的棋局之上。
系统沉默片刻,犹豫着开口:【那天道大人,我就让宿主开始任务了?】
天道漠然低应,于棋盘中挪动了一枚黑子。
荼九浅浅扫了一眼大败亏输的白子,目光微动,迈进了系统打开的光门。
……
“话说二十年之前,天现异象,好端端的白日里,这头顶的太阳啊,竟然就缺了一块,紧接着狂风怒号,乌云蔽日,六月里的酷暑,竟飘起了雪……”
说书人一拍醒木,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你道如何?”
“原来是灭世的魔星降世,要把我们这一方地界给毁了!”
听众顿时义愤填膺,纷纷怒骂那魔星恶毒。
“好在啊……”
话锋一转,那说书人恭敬的朝天行礼,满是崇畏:“天乩阁的仙人们早早算出此世的一大劫难,当即便出手化解……”
角落里,素白衣袍的少年僧人竖起手掌,轻颂佛号,悄无声息的退出茶棚。
“小师父如何不听了?”
茶棚老板见他出来,不由好奇的询问:“可是嫌这本子无趣?”
“并未,这本子十分有趣,久听不厌,只是小僧急着赶路,实在没有空闲逗留了。”
僧人温吞的笑着,他是玉一般的容貌,春风一样的气度,这一笑,更如传说中的佛子,叫那老板越发拉着他不撒手,一时施水,一时布饭,生怕叫这僧人怏怏离去了。
荼九温和的接了白水,婉拒了斋饭,脾气极好的与老板讲经解佛,仿佛之前说要赶路的不是他一般。
待到夕阳已暝,老板才偃旗息鼓,热情的邀请留宿,他也只是轻叹一声,温声拒了,脾气好的叫人叹息——这般好的脾气,实在是有些逆来顺受了。
老板再三挽留不得,只能望着那少年僧人垂首迈步,沿着清冷的官道,一步一步的往远方而去。
荼九微垂着眼,认真的走在道路边缘,以防自己挡了来往行人的道。
毕竟夜里赶路的,多半有急事,若因他走路放肆而耽搁了时间,岂非罪过?
只是耽误了这许久,今夜怕是赶不回寺里,好在不远处有一处野庙,若是中途实在疲惫,倒可暂时落脚。
消瘦的僧人于浓浓的夜色中踽踽独行,颇有一番难以描述的禅意。
僧人渐渐走远,被遗落在身后茶棚及其中众人却忽然凝固,随后在阵阵水波般的纹路中倏然消散。
空荡荡的官道旁,只留一男一女,看向僧人远去的方向。
“他看起来依旧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身上也没有一星半点的法力,既然一切正常,咱们就回去吧。”
“可天乩阁不是算出事态有变?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
“变?”
女子轻哼一声,细长的柳眉高高吊着,呈现一种跋扈的姿态:“他惯常走路先迈左脚,今儿迈了右脚是变,吃饭总爱吃米饭,昨儿却吃了汤团也是变,谁知道那群神神叨叨的家伙指的变数是什么东西!”
“可……”
男人有些迟疑:“若是真的……”
“你怎的这般胆小怕事!”女子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真是一团糊不上墙的烂泥!”
“倘若真有什么大的变数,何以不见那些大能出手,反而只派我们两个筑基期的弟子来?”
男人虽觉得有道理,却还是不太安心:“不如还是再试探试探?”
若是那位预言中的灭世之人真的有问题,那如今他们省下的心力,往后可是要用命来还的,由不得他不谨慎。
女子冷冷的看着他,虽觉不耐,到底还是应了。
……
夜里的雾气渐渐浓了,荼九抬头四顾,不由皱了皱眉。
忽然,一声惊雷响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他连忙举起袖子挡在头上,小跑着往不远处的野庙跑去。
待进了斑驳破败的狭窄庙宇,他才摇了摇头,一脸好笑的念了声佛号。
也不知这春日里,哪里来这么大的雨。
“小师父为何发笑,可是笑话我模样狼狈?”
清脆的女声忽而响起,荼九怔了一怔,忙循声看去。
见得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家靠在角落里避雨,他连忙转头,闭上了眼睛。
“阿弥陀佛。”
“你这和尚好没意思!”那女子皱了皱眉,娇声斥责:“我同你说话,你不理便算了,为何转头闭目,难道嫌弃我容颜粗陋,入不得你这大师的眼目?!”
“女施主误会了。”
少年僧人微阖双目,手中缓缓捻动佛珠,还是那般温吞平和的模样:“小僧之所以发笑,是因雨落之后,正巧得了避雨之所,心中感念佛祖恩德庇佑,并非是笑话您。”
“至于小僧为何匆匆躲避……”
荼九轻叹一声:“深更露重,女施主潮了衣裳,小僧依礼规避罢了。”
女子听了,不由面色微缓:“果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
僧人垂首,温声应答:“自是当真。”
“既如此,倒是我错怪你了。”
虽是这么说着,女子却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缓缓迈步靠近,柔声道:“小师父,出家人慈悲为怀,不知你可否发发慈悲,救我一救?”
荼九眉头微蹙,无奈的退了退,试图保持合适的距离:“女施主,有话好说,您靠的这么近,不太合适。”
女子却只轻笑一声,并不言语,脚步依旧不停。
荼九便也只好一退再退。
他闭着眼,看不见路,一时不慎踩着了碎石,险些跌跤,好在他已经退到了墙边,便借力扶了一把。
便是如此,也不见他有生气的模样,语气也依旧温和,甚至还不忘关心逼迫他的女子:“女施主,地上碎石凌乱,夜深天黑,您注意脚下。”